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幅瘦鬼跟着胖鬼的写道:
饿鬼啾啾啼鬼窟,不及豪家厮养卒;
但能倚势得纸钱,鼻涕何妨长一尺!
张问陶对第八幅两个骷髅讲话的写道:
愈能腐臭愈神奇,两束骷髅委路岐。
面对不知人有骨,到头方信鬼无皮。
筋骸渐朽还为厉,心肺全无却可疑。
黑塞青林生趣苦,莫须争唱鲍家诗。
诗画结合,《鬼趣图》的主题越来越具体而丰富。说《鬼趣图》是中国式的讽刺幽默漫画的开端,不为过份。
《鬼趣图》一出,罗聘在京师的名声大噪,当然也有人为他担心,如程晋芳就劝他:“斯图即奇特,洗手勿轻试。”画鬼遭鬼忌,掩饰得再巧妙,也会弄出麻烦来的。
乾隆三十七年(1772年)秋天,罗聘画了一幅《归帆图》,表示要南归了。翁方纲、钱载、钱大昕等60余人在陶然亭设宴赠诗送别。对一介布衣的罗聘来说,称得上是一次盛会,可见他在京师的交游之广和为人所重。
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春,罗聘到了天津,在这里,整理了金农的诗集。他在后记中说:
冬心先生既编其诗为《冬心先生集》,后复编续集一卷,……此卷亦已泯焉。……于是经年求访,倚席之讲授,好事长者之藏弆,酒亭佛寺之壁,蜡在复瓿之余,于尘藓垢蚀、缣素凋裂间,寻循点画,指定拟似,至于忘食废事,厘为一卷,仍其原序,以终先生之志。……倾诉了他搜集老师遗作的不遗余力,和溢于言表的怀念之情。
回来的路上,途经泰安。他的诗友朱孝纯在这里任太守,挽留他在泰安一住三月,恰好另一位友人朱二亭(朱笉)也来此,他们结伴而游,因风雨的原故,凡三登方造其颠。罗聘作有《登岱诗》和《游岱图》。朱孝纯《登岱诗》小叙中说:“罗君平生材艺,与山川秀美,相为映发;而又能杖履岩壑,不悭所遇,有如此者。”蒋士铨在跋中也说:“予读记与诗,奇峭奥博,不啻偕君曳履天梯石磴间,惊喜危俱,一时并见。是君既能摄有形之泰岱于行墨中,又能摄读者心魄于无形之泰岱中,神妙固如此哉!”在此游中,罗聘留下了好诗好画。乾隆三十九年(1774年)的秋天,罗聘和朱二亭同舟,回到了一别四年的故乡。
三、“花之寺僧”老更贫
罗聘回到家乡,仍干他的旧营生。罗聘画梅是得金农真传的,妻子方婉仪和儿子允绍、允缵都善画梅,“罗家梅派”
传颂一时。
罗聘还抽暇到过湖北、山东、山西、河南等地。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他由山西回来时,正是岁末,除夕夜儿辈画岁朝图,他和妻子对酌联吟,过了一个难得的团聚之夜。乾隆四十四年(1779年),罗聘又去京师了。临行时妻子方婉仪正患肺病缠绵床榻。顾不上妻子生病仍要远离,总有出于不得已的原因吧。罗聘五月初动身,六月中旬住在济南客舍,一天夜里忽然梦见方婉仪手持自己画的梅花卷出现在他面前,说:“我,滇南去矣!”罗聘醒来,百思不解,等他八月到了京城,来自家乡的一个叫万华亭的告诉他,方婉仪已于五月十九日在扬州病逝了。这对罗聘的打击是巨大的。艺术上的同道伴侣,生活上的贫贱夫妻,相守二十七年,没有过过舒心日子,如今离他而去了,罗聘怎能不悲愧交加。此时妻梓待葬,儿子待养,罗聘却两袖空空,欲归不得。他身居古庙,对月难眠,感叹道:
空有千秋业,曾无十日资。
欲归归未得,何以慰儿痴?
情急之下,他甚至把妻子过去写的《忍讥》诗,亲手抄录,呈送显贵,以引起怜悯博一点施舍。这次在京城虽又结识了周筤谷、桂未谷、丁小疋、王秋塍等名流,也出席过翁方纲主办的东坡生日纪念会,诗名画誉不减当年,但伸手援助者却寥寥。罗聘本来受金农佛教思想的影响很深,此时对世事更淡漠了,“人生都作画图看”——这不是新的《鬼趣图》吗?
在京不到一年,他凄凉地回到扬州。
过去画鬼,现在画佛了。据说过去他曾做一梦,梦见自己踏进一座寺庙,庙的名字叫“花之寺”。他认为自己前世就是这座庙的住持,因起号“花之寺僧”,他画佛像,都题这个名字。无论出于什么心理状态,罗聘皈依了佛教——他逃禅了。
在扬州画了一些时画,又到南京去卖画。他住在普惠寺里,常和诗人袁枚、陈古渔、汪阿涛和画家吴先之等来往。他和袁枚的交谊最好,曾到袁枚的随园赏花,后来袁枚还将唯一的幼子寄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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