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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会在离地面三英尺的高度引爆,释放出万磅重的铝粉爆炸浆。如果你在爆炸范围两英亩以内,或是在爆炸范围上空两英亩之内,或甚至是在两英亩内的一个碉堡里藏着,你都死定了。敌人的步兵工事看上去就像是榴散弹的演习区。那些死人的嘴巴还痛苦地大张着,临死前的尖叫突然停止。你能听见他们的惨叫吗?
我喜欢坐在掩体里,翻看那些死人的私人物品。伊拉克士兵已经在这些掩体里待了好几个月。他们把掩体弄得很舒适,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阴森恐怖的战争场所。他们在地上和胶合成板制成的屋顶上都铺上了颜色鲜艳的毯子,将家人的照片支撑在用沙堆挖成的架子上。我一页页地翻看着他们的家信。因为上面都是阿拉伯文,所以我根本看不懂。但不用看里面的文字,我也知道每封信都说了什么:请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们爱你,这是一场正义之战。
离我们的露营地不远的地方,克罗克特找到一具尸体。他特别讨厌这具尸体,他说那死人脸上的表情和那种嘲讽的手势显得很无礼。还说那人活该去死,既然他已经死了,他的尸体就活该被操。日复一日,克罗克特一次又一次走到那具尸体跟前,用他挖战壕的工具去戳那死人的头骨,把步枪上的刺刀插进死人的躯干,然后他还拍下了照片。约翰尼·罗顿命令他离那尸体远点儿。可他没有照着做。克罗克特已经被那具尸体给弄疯了。我明白是什么让克罗克特如此亵渎一名死去的军人——恐惧、愤怒、优越感、懦弱、愚蠢、无知,还有数月来的训练和部署,长期的孤独、无聊、疲劳,射在虚假的、固定的靶子上的子弹,一夜又一夜的站岗,最后的松懈,轻松而得的飘浮于战争表面的胜利——所有这些都令人十分沮丧,都是在我们的这场战争中、我们的这次冲突中让人几乎无法忍受的事物。我们战斗过吗?那就是战斗吗?比较一下我们从父亲、叔父、兄弟们那里听到的关于越战的故事,我们的整个地面战争也就只是一次远距离的丛林巡逻。可我们全军却失去了许多士兵,失去了可以装备两个连的普通士兵。克罗克特——正在胡乱劈砍着伊拉克士兵的尸体,拍下腐烂的尸体的照片——同时也在与我们在这场战争中没有得到的满足感作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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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泄与愤懑(2)
一天早上,在克罗克特开始对那具尸体进行他的行为之前——现在那具尸体已经变成了一堆被剁得稀烂的肉泥——我埋葬了那具尸体。我用自己挖战壕的工具铲起沙子,盖在死尸身上。我先埋好他的双脚,然后在他身上堆了一个六英寸高一点的沙丘,最后我掩盖好了他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他的脸已不再是一张脸,身体也不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座缅怀一个巨大伤亡的纪念碑。
克罗克特发现我把尸体给埋了。他说我是个懦夫、一个婊子、伊拉克的情人。我告诉他我埋掉尸体,对大家都有好处,特别是对他有利,终有一天他会感激我阻止了他的龌龊行为。
他对我说:“看看周围,到处都是那些狗杂种的尸体,我会找到另一具的。”也许他确实找到了。
不过克罗克特并不是唯一一个侮辱死尸的陆战队队员。连里集合时,马丁内斯军士长对大家说:“因为我们是美利坚合众国的海军陆战队队员,是无上光荣的陆战队队员,所以我们不能射击那些已经死了的人;不能用我们挖战壕的工具去切开那些死人的头骨;不能往一个尸体坑里扔手榴弹;更不能在做了这些事以后,还拍下自己搞破坏的照片。如果我们拍了照片,并且照片被上面发现的话,我们会受到《军事审判统一法典》的严厉惩罚。如果我们从尸体身上偷走武器或可以识别身份的物件或是其他战利品,我们也会受到《军事审判统一法典》的重罚。解散。”
一天早上,我们从无线电通信设备里听到上级要让我们营在科威特城里列队进行胜利游行。还说如果我们想加入游行的队伍,就得在十一点的时候到某某坐标所在的位置去乘坐载重五吨的卡车。
我们的队伍在城郊游荡着。我们穿过贫困的街区,那里有着橄榄色皮肤的胖大妈们一只手紧紧地将小孩揽在宽大的胸脯上,另一只手挥舞着科威特国旗和美国国旗。她们的房屋都是石头做的,连在一起,好像是胶合板与钉子造成的创意非凡的建筑作品。我们看到的科威特人仅仅是些妇女和儿童。她们高呼着:“美利坚合众国,美利坚合众国。”我们向她们挥手,偶尔会有个锅盖头从卡车上跳下去,拥抱其中的一名妇女或小孩儿,然后由他的一个战友拍下这感人的画面。这一带肯定是外籍劳工的街区。那些工人从菲律宾群岛、马来西亚、印度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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