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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走了;《搜神记》写张福在湖上遇到一个驾小船的美女,
跟这位美女住到一起,把美女的小船系到自己船后边,半夜醒来,发现怀中美女原来是一只扬子鳄,美女的小船是段烂木头;《幽明录》有“三魅惑新娘”的故事:蛇传话,龟做媒人,扬子鳄来做民间少女的新郎。
到了《聊斋志异》,千姿百态的精灵让人目不暇接。她们常是生活中美丽多情的女性,又总在紧要关头幻化或揭示出,她们原是大自然某类精灵。
于生深山夜读,一位绿衣长裙、婉妙无比的少女来了,原来她是小绿蜂所变;
甘珏路遇娇婉善言的少女阿英,婚后才知道,原来她是自家那只小鹦鹉;
跟安生恋爱的花姑子香气满身,原来花姑子之父是当年被安生放生的香獐;
狐嫁女
素秋晶莹如玉,知书达礼,原来她是书中蠹虫所化;
书生常大用和宫妆艳绝的少女葛巾相爱,常大用感受到葛巾无处不香,原来葛巾就是国色天香的牡丹花!……
天才就是从别人看过一百遍的东西,看出全然不同的含义。大自然一些并不美妙的兽类也被蒲松龄幻化成美好的人物:勤劳能干的阿纤是田鼠成精;《西湖主》里娇贵的公主原来是猪婆龙;威猛的班氏兄弟是兽中王大老虎……飞禽走兽,香花瑶草,大自然有什么生灵,聊斋就有什么相应人物。他们是现实生活中真实的人物,又在某个方面隐隐约约地彰显原型。鲁迅先生说她们是“花妖狐魅,多具人情”,“和易可亲,忘为异类”,“偶见鹘突,知复非人”。蒲松龄写人和大自然的谐和,写人和包括狼虫虎豹在内的生物和睦相处,可以算中国最精彩的“绿色环保”小说。
在前辈作家的妖精体系里,狐渐渐成为最显赫的角色。在神话传说里,大禹的夫人涂山氏就是九尾白狐。聊斋《青凤》里的狐叟自称是“涂山氏后裔”。《玄中记》说狐50岁,能变化为妇人;《搜神记》则说千岁之狐,变成美女。六朝小说里的狐仙跟学者讨论深奥的学术问题,唐传奇比如《任氏传》的狐仙已经跟常人无异。蒲松龄写得最多、最精彩的“妖精”,是狐妖。这些可爱的精灵,每位都有动人故事,每位都
有独特个性:青凤温婉可爱,小翠调皮活泼,娇娜聪慧美丽,辛十四娘临危不乱,鸦头忠贞不屈,还有助夫成才的凤仙,玩弄男人于股掌之中的恒娘,在关键时刻救情人于水火之中的红玉、舜华……真是万紫千红,而狐女婴宁是最成功的狐仙形象。
在古代小说里,哭得最美的是谁?红楼千金小姐林黛玉,什么情况下都能哭,哭得花瓣为她落地,小鸟飞走不忍听。笑得最美的是谁?聊斋狐女婴宁。
婴宁爱笑,无拘无束地笑,无法无天地笑,连结婚拜堂她都笑得不能行礼。婴宁是古代小说里笑得最开心的姑娘。她把封建时代少女不能笑,不敢笑,不愿笑,甚至于不会笑的条条框框都打破了。那时的女人只能“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只能笑不露齿,笑不出声,否则就是有悖纲常,有失检点,不正经。而婴宁,她面对陌生男子,毫无羞怯地笑,自由自在地笑,任何场合都可以笑,真是任性而为,一切封建礼教对她都不过是春风吹马耳。婴宁生活在“乱山合沓、空翠爽肌、寂无人行、只有鸟道”的深山,她没受过封建礼教的毒害,没受过世俗社会的污染,她像野花一样烂漫,山泉一样清澄,山鸟一样灵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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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鬼狐妖的魅力(5)
婴宁爱花。人们常说,马上看将军,花间看美人。古代文人爱用花写女性。崔护写“人面桃花相映红”,李白写“荷花羞玉颜”。蒲松龄让花自始至终左右着狐女婴宁,甚至让花决定她的命运。婴宁一露面,捻梅花一枝,容华绝代,笑容可掬。她看到王子服对自己一个劲地盯着看,笑吟吟地说了句:“个儿郎,目灼灼似贼。”大大方方地把花丢到地上,跟丫鬟有说有笑地走了。婴宁似乎无意丢花,其实丢的是爱情信物。王子服捡起花,害了相思病,怀里揣着花,千方百计寻找捻花人。婴宁再露面,执杏花一朵,她爬到树上摘花,看到王子服,哈哈大笑,差点儿从树上掉下来。王子服拿出珍
藏的花给婴宁看,婴宁说:“枯矣,何留之?”王子服说,他保存花是为“相爱不忘”。婴宁说:这好办啊,等你走的时候,让老奴把园中花折一巨捆负送之。王子服说:我非爱花,爱捻花之人,并进一步表白,这种爱不是亲戚间的爱,而是夫妻间的爱。婴宁问:“有以异乎?”夫妻之爱和亲戚之爱有什么区别呀?王子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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