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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县上树起的一面旗,她的话不能不当回事。结果,批判会中途中止,杨偏毛和瞎仙分别被关了起来。
那次的事,虽是没能给杨偏毛定罪,但从根本上拯救了瞎仙。第二天,瞎仙以不好好接受改造为由,转到了沙漠水库,那儿有更热火朝天的大会战在等他,沙乡人正在战天斗地,大沙漠里修水库。顽固派们都被押到了那,干贫下中农不方便干的活儿。这活儿虽是苦,但相比进监狱或者枪毙,处罚真是轻多了。
瞎仙算是逃过了一劫。但谁知,不幸像是跟定了他,此后的日子里,瞎仙遭遇了接二连三的苦难。
先是沙鼻梁村那个姑娘在大会上公开跟他断绝了关系,不久,就传出跟杨红旗那个的消息,后来还真是嫁给了杨红旗,这次抓的黑狗就是他们的儿子,老三。接着,他爹被石崖压死了,修水库要用石头,沙漠里哪有,只能到五佛那边去拉,他爹就是石头队的队长。第二年秋天,他被派去排一门哑炮,活该要出事,一般说,哑炮都是由专人排的,可那天排哑炮的人闹肚子,没法上工,只有派瞎仙去。结果,他刚走到哑炮跟前,哑炮就响了。
瞎仙失去了双眼。
那个让人不能回想的岁月,也有令人感动的事,这事就是地主陈三粮的姑娘最终决定,要嫁给瞎仙,她便是拾草的娘,一个有命吃苦没命享福的女人。日子刚刚好一点,她便一蹬腿走了。
酸心事真是提不成,一提,谁的心里都就成了一片汪洋。
2
玉音空着双手回来了,除了拾草硬塞给她的那五百,这一趟,她算是白跑。不,咋能算白跑,这一趟,砸在她心上的东西,真是太多了。
玉音都觉得自己没有力量回到姑姑身边了。
强打着精神走进病房,猛发现,六根来了!羊倌六根穿一套崭新的灰布衣服,戴一顶新草帽,头发也像是理了,脚上还穿了双新皮鞋。尽管都是廉价的,但穿在六根身上,立马儿就让他变了样,乍一看,还以为是特意打扮上相亲来的。大约他的形象在玉音心里早已定了位,猛见他穿这么新,玉音忍不住就扑哧笑起来。羊倌六根赶忙站起,很是腼腆地说:“进省城么,不能叫人家笑话。”
这话,惹得病床上的枣花也扑哧一声,笑了。正好护士来换药,见病房里多出这么一位,奇奇怪怪盯了半天,放下药,捂着嘴巴跑出去了。
“笑啥么,咋都望着我笑哩,有啥好笑的么。”六根简直拘谨得手都不知咋放了,枣花忍住笑,挣弹着说:“自打住进这医院,我就没笑过,今儿个,你把我几年的笑都逗出来了。”
“笑好,笑好么,看,你一笑,病立马儿就好了一大半。”
玉音没敢跟姑姑说去了沙窝铺,枣花问她,她只说回学校请假,顺便把被窝洗了洗。
枣花哦了一声,乔雪跟她也是这么说的。
“这么长日子不去,学校不会难为你吧?”这些日子,枣花最扯心的,就是玉音的上学,那天她还说,等病好了,头件事就去找学校,一定让学校原谅玉音。“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儿,不会连这事也不原谅。”
“不会的,姑,你就放心。”玉音说着,就去水房打水。坐了一天的车,身上满是灰尘,她想擦把脸。
六根跟出来,一直跟水房里,瞅瞅水房里没外人,悄声问:“手术啥时做?”
“我也不知道,没钱,拿啥做?”玉音有气无力地说。
“钱不愁,音丫头,你快去找大夫,就说钱凑齐了,让他们快点儿做。”
“凑齐了?”玉音惊愕地盯住六根,不明白他这话啥意思。
六根嘿嘿一笑,掉转身,很神秘地解开裤带,费半天劲,解下一个红布长带子,环腰的那种,里面疙里疙瘩。
“给,全是钱,一百块一张的,不会有假,我拿银行验过了,整六万,不够的话,我再凑。”
“你凑,你哪来这么多钱?”玉音不只是惊了,是傻,是骇。羊倌六根,他会有这么多钱?
“羊,音丫头,羊。”六根一下神气起来,不神气还好,一神气,他的样子越发吓人。
“羊?”玉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喊出这个字的。
“是羊,我把羊全卖了,卖了个好价。大小拉平了算,摊下来一只羊二百六,数着卖。二百一十六只,你算算,多少?还有平日攒的羊毛钱,嘿嘿,六万多哩,不过,买衣服花了些,又给你姑姑买了些吃的、用的,就剩个整数了。”
六根还在说,玉音的思维,却早已停顿。这真是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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