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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能留任扬州刺史,施政于民泽被一州百姓,何等功绩?但是你不!通判济州,你若能周全自身,肃清一州刑狱也不失为恩德一方,但是你也不!为什么?就因为你爱惜羽毛洁身自好!”
方瑾说着骤然抬袖指向陆缙英,语声已是渐疾渐厉道:“你心里没有君、没有国、更没有黎民百姓,你有的只是你自己的清名雅誉、你自己的口碑民声!以廉洁自律之名掩盖狭隘自私之实,你这样的人,仰愧于天俯怍于人,上负君恩下忤民意,外不能为国分忧,内不能周全妻小,你还敢说自己不是伪君子?不是国贼?”
陆缙英惊怔抬首已是脸色苍白,冷汗涔涔湿透了官服,却双唇颤抖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眸色轩然起伏纠错复杂,说不清是惭愧、惊愕、醒觉抑或其他。
方瑾看着他挣扎变幻的神色,悄然一勾唇角,收手缓声道:“陆大人若果然以民为先,又何必在意个人声名褒贬?若果然只心系百姓苦乐,又何惧忍辱负重之痛?先贤有曰: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1'。”
他忽然俯身沉声道:“陆大人,你我虽不堪自比先贤,然读书明理入仕为官,自当不改初衷心比金坚,舍生而取义'2'又何足惜?泰山鸿毛'3'还请陆大人善自斟酌。”
言罢,方瑾拍了拍陆缙英的肩头,转身踱去案边坐下,信手拿过茶盏,茶已凉透,他却是毫不介意地浅啜慢饮,再不看跌坐在地的陆缙英一眼。
良久,陆缙英才缓缓抬首,虽已深秋,额际的汗水竟层层沁出,眸色却是明澈通透,身上的烧亦似退却了不少,他正冠肃衣跪直身躯道:“多谢方大人指点迷津,下官愧读圣贤之书,竟耽于虚名悖逆根本,险些误于歧途,今日蒙听训诫方才幡然自悔,大人恩泽天高地厚,下官愧无可报,惟请受叩拜之礼聊表寸心。”说着,已是恭恭敬敬地顿首在地。
方瑾满意地无声一笑,放下手中茶盏趋步上前,亲自扶陆缙英起身道:“陆大人言重了,你我既为同门又是同乡,还同受宁王提携帮衬,相互照应提醒原是常理。如今,新主登基诸多避讳,咱们这些曾受惠于宁王的士子更是处处掣肘,本官也知道陆大人你这些时日仕途坎坷诸多屈枉,只是,还请以百姓为重,收怨敛怼少安毋躁,方才是长久之计。”
陆缙英苦笑躬身道:“方大人教诲得是,下官惭愧。”
“朝闻道,夕死可矣'4'。”方瑾淡淡一笑道:“陆大人何必耿耿?从今往后你我相辅相协为天下百姓共谋福祉犹未晚也。”
陆缙英低眉诺诺再无桀骜之态。
方瑾笑着走回案边坐下,仍拿起那本案卷转首道:“这样吧,本官明日就亲自提审刘氏夫妇,把这个疑点查问清楚,也好具结上奏,也免得陆大人你授人以柄。”
“这”陆缙英蓦然一惊不觉脱口出声,见方瑾双眸烁烁相望方知失态,忙垂首噤声。
方瑾却是丝毫没有放过他神色的异样,熠熠注视着他道:“本官初到此地,诸多陌生,倘有决断差池之处,还请陆大人不吝提点。”
陆缙英忙躬身揖道:“方大人言重了,只是那刘杨氏如今已身怀六甲,只恐只恐多有不便”
方瑾眸底锋芒一现,口中却是仍旧笑道:“陆大人果然是爱民若子思虑周全,有孕之人自当多加照拂,既然如此,明日就遣个轿子去接一接,这公堂之上的跪叩之礼能免也就免了吧。”顿了顿,他和声问道:“未知陆大人意下如何?”
陆缙英一滞,虽然明知万般不妥,却又难明言,只得讷讷地道:“下官下官并无异议。”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先回驿馆休息,陆大人也跟着劳累半天了,听说还病着,没什么事的话,早些回去歇着吧。”方瑾说着,已是起身向门外走去。
“方大人”陆缙英忙趋前跟上,张口欲言,却终于在他停步回望的森森目光中垂下头去,低声道:“下官恭送大人。”
方瑾一勾唇角,推门而出,彤墨谨身跟随出了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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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出自 《孟子•;公孙丑上》。 自反释义为自我反省,缩有理直之意;褐宽博是指黎民百姓;惴应该解释为害怕;综合起来,这句话的意思应该被解释为:“自我反省,如果没有道理,哪怕是黎民百姓,我能不怕吗?相反,如果自我反省之后能够理直气壮,无愧于良心道理,即使是千军万马,我也勇往直前,决不退缩!”
'2'舍生而取义:“生,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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