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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鸣:“……”
这一夜张弛睡得很不安稳。梦境接踵而至,许多被尘封在记忆里的画面一一展现在他的面前,让他有一种目不暇接的感觉。
听村里的老人说,张弛的家乡从前是有许多桑树的,家家户户都会养蚕补贴家用。也不知是在哪一年,外面来了新政策,桑树林被果树林取代了,村民们咀嚼着“规模化种植”这个新名词,对于不能再拿蚕蛹卖钱感到可惜。
所有的桑树都被砍掉了,唯有一棵桑树留了下来。那是在紧挨着张弛家乡的另一个张家村,村口的池塘边上长着一棵的老桑树。那树已经有年头了,比一般的桑树粗上一圈,但整体却是歪斜的,绝大多数树冠都在池塘上方。因为这个地方也不能种什么果树,这棵树就保留了下来。一到夏天,桑树上结出一串串紫红色的桑葚,成了附近儿童的最爱。张弛小时候是个孩子王,虽然老桑树不长在他们村,他却时常带着一群儿童去偷桑葚。
张弛梦里的画面就是他小时候怎样趁着邻村的小孩儿不注意偷偷摘走一大捧桑葚的样子。他还记得老桑树边上,池塘岸边不远的地方立着一尊石像。那石像也不知是哪一年的,面目都有些模糊不清,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个女人。小时候的张弛见到石像,不知怎么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石像应该是有灵性的。
村里水少,孩童们大多不识水性,爬到池塘上面摘桑葚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是一件既好玩又危险的事。两个张家村里也只有包括张弛在内的四五个孩子敢上去。张弛爬树又和其他孩子有所不同。他总会先到石像跟前,用泥土堆出个土包,算是撮土为香,然后再对石像恭恭敬敬拜上三拜,最后才爬上树摘桑葚。有别的孩子问起,他总会回答,这石像是桑树娘娘,老桑树上的桑葚是桑树娘娘的宝贝,要想采走,得先得到桑树娘娘同意。
大约是因为之后有两个孩子先后落水的关系,别的孩童来这里也开始拜桑树娘娘了。张弛很是得意,就对其他人说,要是考试考得不好也可以来拜一拜,桑树娘娘很灵的。于是孩子们纷纷带着乱七八糟的心愿来拜桑树娘娘,石像前头的土包多了一个又一个,活像是被无数鼹鼠钻过似的。
张弛睁开眼,弄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梦到了这么久以前的事。现在回想起来,小孩子的想象力果然是无敌的,明明是他自己编造出的故事,到后来连他自己也笃信起了桑树娘娘的神力,临近高考的时候还去拜过一回。那一回他发觉石像坏了一块,小时候的那种亲切神秘突然不见了,从此就渐渐把小池塘、老桑树和老桑树下的桑树娘娘一起淡忘了。
“张弛……”
听到床上的人叫他,张弛本能地嗯了一声,等了一会儿却听到下文。他从行军床上起来,走到自己的床边,发现桑鸣压根没醒,嘴巴里嘟嘟囔囔的像是在讲梦话。
“你个小笨蛋怎么做梦都还记着我!”张弛轻轻戳了戳桑鸣的脸颊,后者皱了皱眉头醒了过来。
“哎?张弛你怎么突然变大了?”桑鸣一脸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奇。
“说什么糊涂话呢?起床了,我带你去吃早饭,一会儿我要上班去。”
“上班?”眼睛虽然瞪大了,眼神却很迷糊。
“就是工作。不工作哪有钱养你?”张弛突然有种自己在养小动物的错觉。
桑鸣却有点生气张弛看不起他:“本君有手有脚,不需要你养!”
“好好好,我先养你,以后换你养我。”张弛本想说等你病好了养我,但看着桑鸣生气勃勃的面孔这个病字怎么都说不出口,只得好言好语哄他。一想到无论能否治好表弟的病,表弟始终都是要回去的,张弛心里就有点小失落。
“本君不太懂你们人类的营生,也不会变金子变银子的法术,不过力气活可难不倒本君,想来也是可以赚到钱的。”桑鸣一脸认真,竟是真的考虑起将来要如何养张弛了。
“好呀,回头我给你找份工作。来,我指给你看牙刷牙膏在哪儿。”张弛突然觉得其实在城里给桑鸣找一份工作也未尝不可,再怎么说也赚得比在家乡多,只是要找的不歧视桑鸣的老板和桑鸣能够应付得了的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带桑鸣吃了早饭,又像老妈子似的细细叮嘱一遍,让桑鸣有事打他手机,张弛这才三步一回头地出了门。
张弛有个同事是C市本地人,家里和医疗系统有点关系,张弛想托他帮忙约个专家替桑鸣看病。同事是个极为热心的人,却也八卦得有些过头。张弛本不想告诉他太详细的事,但又不好回答得太生硬,只得把表弟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