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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起她横抱进怀里,起身往门外赶,吊在殿顶的一盏宫灯磕撞在窗框上失重砸了下来,皇帝埋头挡住她,后颈硬生生扛了上去。
她听见他闷哼了声,眼前就装满了夜空,皇帝气喘吁吁地轻放下她,眼眸里流出星光的碎片,“尧尧,”他想碰又不敢碰她,无从下手似的捏握住她的腕子把她拉近,皱着眉头苦笑不已,“你瞧人活着多不容易,你甭在跟朕别扭了……”
脚下又划船似的抖了波浪,她捉紧他的手臂,几乎将他的骨头捏碎,“术廷……”她捂着肚子,失衡地往地间跌落,凄惶地喊他:“我疼……”
她从来没见过他那么惊慌失措过,扬着头四处高喊呼救,带着她在惊涛巨浪中颠簸,她抵在他的胸口,冷汗蹭落在他胸前的金线龙头上,她抬起胳膊紧紧地拥住他,最后一次了,她想,最后一次可以这么贪心地靠近他了。
手背上湿湿淋淋打上一片温热,她抬起头见他的脖领间浸透了殷红的颜色,她替他感到疼痛,腹内时冷时热,刀尖冰冷的触感穿肠而过,她突然注意到他下颌结满了胡茬儿,浓密圈进她的眼底,昏暗开满一整个天际。
大概是老天嫌她可怜,醒眼儿时她下意识往腹间抚去,里面仍有动静,隔着肚皮一股微弱的气息覆上她的掌心,它没丢下她,还居在她的身子里。
盛苡抬起手肘盖在眼前喜极而泣,半晌来顺儿进门小心翼翼地服侍她喝药,生怕一口气儿呵碎了她似的。
她支起身子靠在椅垫上,捧着肚子轻笑着问:“你觉着它会像谁?这要像它阿玛一样狠心可怎么好?”
先前嘴上老嘟囔着它是报应,是孽果,当真处在生死的地界儿,她才明白自己有多在乎,鹰哥儿她养着养着就养出感情来了,更何况是从她自己血脉里一天天延续伸展出来的姓命。
来顺儿红眼抹了把泪,笑道:“大难生还,必有后福,主子冥冥之中自有佛祖保佑,等小主子学会喊阿玛,心里惦记舅爷,万岁爷一定会改变主意的。”
盛苡精神微一振,随即眼神又寡落下去,即便他肯,却不知道盛茏能不能挨到那个时候。
她又问起凉州的情况,来顺儿语无伦次地搪塞说:“还不是西北那帮鞑子作乱,主子只管把身子养好就是了,万岁爷运筹帷幄,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过不了几天就能平息下去的。”
说完随便就找了个借口出殿,泪珠直冲出了眼眶。
宫里沸成一锅粥,天灾人祸齐聚,隔了一夜,汇报灾情战况的折子雪片般的接踵而至。
王志和追着皇帝的步子出了景运门,“……此番贞嫔娘娘的滑胎之像是由惊吓过度所致,而且小主思虑繁重,烦恼不快郁积得久了也有很大的影响,依奴才诊断,小主适宜静养,万万不可再受到精神上的打击了,倘或再经历这样的意外,恐怕龙裔……”
话到这里意思就明白了,皇帝沉下肩,背身点了点头进了军机处。
众人一扭头见皇帝伤痕累累,一身疲惫的样儿都有些呆怔。
睿亲王还有心思打浑,“偌大的紫禁城一只蟋蟀都没伤着,怎么皇上脖子倒挂伤了?”
皇帝没功夫理他,低头翻着桌上的奏折,余震时不时荡过来两波,众臣冷不防吃一惊,朝珠翎子跟着乱蹦。
“……地震乍起,震源集中在云贵两省,高房危楼坍塌数万,人员伤亡严重,其他各省受波及尚微,京畿损失较小……”
“……平凉深夜受袭,遭逆贼盘踞,城门尉以身殉国,咸阳出现民众暴/乱……”
一天下来奏报不断,忙得焦头烂额,皇帝排除众议,做出了两个决定,出巡潭拓寺跟御驾亲征。
“什么?”太后撂下水烟袋,身上发噤,“皇帝怎么不事先跟哀家商量声!京城里七事八事儿的,哪儿能离得开皇帝,打仗还得皇帝亲自上阵,要那些将军,总督干什么吃的!”
等太医换过药,皇帝转头舒了舒脖子道:“地震是儿失得于子民,以至于招徕天怒,上寺里为国为民祈福是儿的本职,云贵那边赈灾的钦差,粮食已经安排妥当,只等出发。征战咸阳,平凉两地更加得是刻不容缓,十年前的一时疏忽酿成了大祸,这次务必要跟祁盛茏有个了断,请额涅保重身子,待儿凯旋而归。”
太后劝了几句再劝不动,只得强为欢笑,“行军打仗的事儿,哀家也不懂,皇帝要挑一些得力的人手随驾,在外头要吃饱穿暖,自个儿的安全要紧,累了就歇一歇儿,注意身子,遇到事儿,慢慢的计议,不要乏了自个儿的精神。哀家只盼你平平安安的,皇图永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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