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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软弱这种可怕的东西。
“如果我们的行踪被他们发现,我想夜鲨也不会把我们和你们这些藏身于下水道的幸存者联系起来的。”走出几步之后,我停下来背对着迦南说,“所以请不要以我们可能会暴露你们的存在这个可笑的借口来阻止我。你知道的,我们有枪。”
我不想看迦南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这个人在某些方面真的像一个敏感冲动的少年。他的眼前是那些挤在下水道里的人,他所想的自然也是这些人。他们缺少必要的生活物品,缩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呻吟,每一天都担惊受怕,所以,他觉得他们比起我的女儿来更加需要帮助——因为我的女儿在夜族人手里至少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以我对他的了解,十有八九就是这么想得。
可我不行。
我的海伦还那么小,柔弱的小身体甚至无法支撑自己跑出一条街的距离。她的身边总是有人看守着,那么多的人,却没有一个人会把她当做是平等的生命体,她只是他们眼中一只大型的白鼠,一个活着的试验品。
她甚至还来不及体味什么叫做自由就已经彻底地失去了它。
没有人会替她着想,不论她是健康还是生病,是快乐还是悲伤,在他们眼里都只是需要记录下来的试验数据。她还不到三岁,可是躲在下水道里的那些同样三岁大小的孩子,却可以在害怕的时候缩进自己母亲的怀抱里去。
我的女儿,甚至连这样一个躲避恐惧的怀抱都没有。
果冻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微微有些不安地安慰我说:“话说开了就行了,咱们手里有地图,有枪,别担心。”
我转过身把额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借我靠一下。”
果冻的身体僵硬,片刻之后又缓缓放松。
“没事。”迟疑片刻,果冻的手在我后背上轻轻拍了拍,“我们都是你的人呢,殷茉,你付给我们那么高的薪水,你得对我们有点儿信心才行啊。”
从眼眶里涌出来的酸热的液体被他身上棉质的衬衣迅速吸干。我心里那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也轻松了不少,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又可以正常地说话了。
“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天黑之后我们就走。”
这家旅馆的规模和卡格尔镇上的那家总店差不多,名字也同样叫做“五月”。地下室的面积要比海边别墅的那间地下室略大一些,铺着榻榻米的地面、狭小的盥洗室、头顶的小灯以及堆放在地下室一角的食品都和别墅那边一模一样。
迦南说岛上的供电系统系统只有部分受损,幸运的是五月旅馆不在其中。
五月旅馆所在的枫树街和灰雀大街一样,都属于专做游客生意的地段,街道的房屋和风格十分明快,街道两旁有很多别有风味的酒吧和餐馆。来到这里已经一整天了,我大概摸清了岛上居民的分布情况:哈勃拉人居住的丛林地带位于岛的西侧,富人区则在地势相对平缓的东侧,那里有最好的私人海滩,不论景观还是设施都是一流的,完全不同于接待普通游客的公共海滩,也就是我们上岸的地方。那天夜里走私的船只将我们送到了公共海滩附近的别墅之后,很有可能带着货物去了东岸,那里最有可能成为夜族人的落脚点。
午夜刚过,我们就顺着下水道来到了这片名声在外地富人区。和世界各地打出富人区标志的地方一样,这里除了私人海滩、高级住宅、奢侈品商店和高级餐馆之外,还有一家设施齐全的医院。只有医院才有足够的设备和药品,那里最有可能被改造成夜族人需要的实验室。
医院在临海的一处坡地上,和周围的住宅隔着一段很远的距离。从我们这个角度看过去,整幢大楼并不像事先预想得那样漆黑一片。院子里的草坪灯、接待大厅和走廊里的照明灯到了夜晚都会自动亮起来,远远看去,灯火通明的样子没有半点废弃建筑的萧条感。
“我想离近一点儿,”我转过头跟蔡庸商量,“这里太远,我什么都听不到。”
蔡庸点头,“我和你过去,果冻和周均留下。”
我在蔡庸的手臂上轻轻按了一下,示意他稍等片刻。医院前面的这条街道非常安静,除了头顶呼呼的风声,连只耗子都没有。再远处一点儿,绿化带后面的一座喷泉还没有关闭,水声汩汩,再远处……
“有人过来了。”我低声告诉大家,“四到五个人,说的事英语。”
蔡庸把刚刚移开一条缝隙的井盖重新盖好,顺着竖梯下到了井底。我跟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地爬了下来。
脚步声走近了一些,是五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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