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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慌忙完成的動作,她強忍著不適胡亂將藥往嘴裡塞,握住水杯猛灌一口,不顧動作太快而被嗆到難受的喉嚨,握拳快步奔回臥室。
水杯中的水因劇烈晃動而灑落杯口,融化了沒被動彈過的糖果,打濕原本潔淨無瑕的台面,水波在燈光下倒映著周圍冷清的環境,以及泛著灰暗的面孔。
只如一陣風,風散萬物止。
「又被你家那位嫌棄了啊?」電話那頭是覃昊安含趣的聲音,他可喜歡看蘇祁堯被折騰的樣子。
「說完了?」蘇祁堯睨著喬知吟離去的方向,藏不住的陰鷙噴薄欲出。
覃昊安樂呵著:「完事了,我就是來問下你用虎頭蜂泡酒的步驟,不就逃了幾隻蜜蜂,聽你說的話就不對勁,難怪你家那位總看你不順眼……」
蘇祁堯沒聽完,將電話掐斷,丟到一側。
本就煩悶的心情愈發不快,他兀立在台前,伸手抽了條抹布擦乾水跡,將剩餘的水倒掉,把台面恢復成原本的樣子,平靜得像是什麼都沒察覺到——
喬知吟並沒把藥吃下,而是藏在舌頭底下,興許連水也沒喝下去。
她的動作如此拙劣,以至於能被他清楚捕捉,即使想裝傻也沒辦法。
倏然犯了菸癮,太陽穴神經隱隱作痛,蘇祁堯抬手解開襯衫最上方扣子,走到窗前點燃一支煙。
比起被誤解的不快,他更在意的是,喬知吟假裝吃藥的動作喚醒了他的回憶,與久遠的一個身影重合。
興許是香菸的煙霧太濃,模糊了視野,恍惚間看到一個身處在黑暗中的男孩,身上插滿了刀劍,卻還堅持與周圍的所有鬥爭,那時無人在意他,他看見唯一清澈的東西,是別人留下的一瓶水。
饑荒中的水源是何其重要的東西,一旦品嘗過甘甜,就有著對流水近乎瘋狂的渴望。
自此便不可能讓那抹清澈從指縫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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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知吟急遽回到臥室的第一件事,是跑到洗手台前將那顆藥吐出來,不斷接水拍打自己。
水流開到最大,濺起無數水花,打濕衣袖,也亂了髮絲,整個人顯得無比狼狽。
關閉水龍頭,她虛脫般坐在地面獨自冷靜,努力將腦海中那些混亂的畫面驅散。
她不敢吃蘇祁堯給她的任何東西,她怕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更何況他前面的話已經徹頭徹尾警告了她,讓她死了離開他的心。
可實際上,她早就死心了,在她知道她所在的喬家企業因為經歷過危機而被蘇家救下,起死回生後一直被蘇家掌控的時候。
蘇家是喬家的恩人,也是一句話就能摧毀喬家的權力者。
當年操縱這些事的人就是蘇祁堯,他也只有一個要求,就是要她。
所以喬家人無論如何都得把她送給蘇祁堯。
這個消息,是在喬知吟結婚後很久,一次回喬家時無意當中聽到祖母與她父親的對話後才知道的。
多麼諷刺啊,是她的終生大事,而她卻是最後一個得知原因的。
看清事實後,她崩潰過,後來也認了,她生在喬家養在喬家,也是這件事的受益者,理應為了喬家做貢獻。
再到後來,『離婚』『逃』這些字眼便成了苦中作樂的玩笑話。
但蘇祁堯當真了,他開始控制她,以後還會做出什麼事,還有可能表現出多麼可怖的一面。
就像現在,他為什麼會知道她胃不舒服,是安排的保鏢從嚴嘉玥樓下通過什麼特殊手段看見她在喝酒,還是通過她在車內的什麼反應猜出她不適,又或者還用了怎樣的方式監視窺探她,她不敢想。
傳聞里沒說錯,他就是枚定時炸彈,在他身邊的每一分鐘都無法安寧。
胃裡的刺痛使喬知吟難以直起身,渾身冒著冷汗,她強撐著才能回到床上,任憑委屈與痛意擺布。
抱住晚上才從嚴嘉玥家帶回來的毛絨狗玩偶,這是從她結婚後陪伴了她無數個孤獨夜晚的夥伴,本是溫暖的玩具,但此刻就是忍不住微微顫抖。
再加上喝了酒之後身體的倦乏,她不想動彈,感受意識愈發的不清醒,卻難得享受這種昏沉的感覺。
時間緩慢流逝,喬知吟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只是在夢境裡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她,記錄下她的每個行蹤,完全將她剖開,讓她一絲/不掛出現在那個惡魔面前。
最後她是被嚇醒的,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原來在夢中哭過,胸口像是被壓了一顆大石頭,沉悶到難以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