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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药柜里拿起一节甘草闻了闻,发觉是好货色,小春送进嘴里咬开来,甘香甜味中带着少许苦涩,皇家的东西果然还是有那么点不同。一转头,见到陪他晃了整天的罗绮脸色有些疲惫,小春拍了拍他的肩便说:「你先回去休息可好?昨夜也没怎么睡,别太累,当心自己的身体啊!」罗绮不悦地道:「我、不对,朕的身体可好了,一夜没睡罢了,并无大碍。」小春大笑,他这爹可真爱逞强:「你乖乖回去,我就找几味药给你熬药膳粥喝,让你尝尝你儿……不对……」小春咬了舌,差点也说漏嘴,「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如何?」190罗绮眼睛一亮,他可从来没吃过儿子煮的东西,当下连声说好,几乎是用跑地跑了出去。小春见罗绮那副心急的模样,乐得笑了好几声。然而回过头来,却见御药房里一干人等脸色奇怪扭曲地看着他。「敢问这位公公怎么称呼?」御药房上头最大的那位太医院院史拱着手谄媚问道。「小……春子……」小春奇怪地看了他几眼。「小春子公公是新来的吗?以前鲜少见您。」院史笑得更谄媚了。「是啊,昨夜刚入宫,新来的,所以什么都不晓得,还请这位大人多多担待。」小春笑得叫一个明媚粲然。他这人是人家笑脸相向,他便笑脸回迎的。那人笑得难不难看,倒无关紧要。之后他又在御药房里翻箱倒柜地,拿了无数御用药材便熬药去,几个大官在他身旁绕了好一阵子,又靠过来问东问西,御药房里两三个没出诊的御医也睁着大眼看他拿着什么药,被十来个人围着,小春都觉得有些闷了。皇宫里煎药时用的是风箱炭火,以大火逼出药性。小春才将药放进煎锅里,便有药童生火兑水,替他弄得妥当。「火大了点,水也多了点。」小春皱了一下眉,「有沙锅吗?我没用金锅子熬药过。」「小春子公公,这是宫里的规矩。」院史大人滔滔不绝地讲述了御药房在替皇上制药时的种种条例,包括煎药用金锅,盛药用银盘,药还得分两份,一份他们先尝,一份封起后再呈给皇上服用等等有的没的。小春啧了声,觉得当皇帝还真是麻烦。其实当日若非大师兄捣鬼,让老皇帝在遗诏上写下立他为继任天子之事,云倾也不会在找到他爹又以为他已死的情况下,将他爹推上皇位。爹昨晚就哭诉这两年多来过得多惨,实权掌控在云倾这个端王和敬王小四子手里,他这皇帝空无权力,还这里不能去那里不能去,活像被关在皇宫里等着百年之后驾鹤归去一般。说到底也是自己连累了爹,小春想,或许离开时他可以顺道把爹给带走。反正他接下来也没啥事,只是要去写意山庄看看那木头跟小寒怎样了,再去铁剑门探望大胡子和他侄子而已。倘若带着爹顺道这么一路游玩过去,父子俩开开心心地一起胡混也不 错。「敢问这位公公,此副药是公公要用的吗?」御医中,终于有人开口了。「当然不是。」小春说。御医说道:「丹参、川芎、当归、红花、桃仁、附子、蟾酥、人参、五味子,有活血化瘀之效,莫非是要呈给皇上服用?」小春搅了搅煎锅里的药材,看了那长胡子皱得满脸纹路、脸色从一开始就非常不好的老人家,缓缓地点了下头。「但公药下得如此重,怕是活血太过会有出血征兆。况且蟾酥、五味子,一有毒性、一性味过寒,皇上龙体根本就不堪负荷。」御医脸色铁青,那表情真像恨不得拿起煎锅往地上砸去,毁了这锅烈药。御医接着又道,「在下不知公公师承何处,怎得皇上如此信赖,但宫中有御药房,一切都得照规矩来,公公既非御医,便不好&lso;任意&rso;替皇上制药。皇上服药后若然有恙,公公您可是十颗头也赔不起。」这御医「任意」两字说得极为刺耳,小春眉头一皱,便道:「老人家,你替皇上治病多久了?」「不多不少,两年又六月。」御医说。左右院判连忙道:「郑先在御药房十来年了,经历两朝,医术精湛没话说。」「医术精湛?」小春嗤笑一声,「既然经历两朝,那前朝老皇帝的病肯定也是你经手。听说前个皇帝浑身溃烂缠绵病榻多年,敢问老人家,你精湛的医术怎么治不好那个皇帝?」小春这一语,问得郑先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