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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翻身爬上岸,这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身上的校服不住地往下滴水,随便拧了拧,捡起丢在一旁的书包,打算回家。
在校门口见到等候的陆栩,他站在黄昏的包围圈里,像染了一层灿烂的金边。
弟弟狂奔过操场,一把抱住他,我见到陆栩责备地对他说什么,弟弟吐吐舌头耍赖,陆栩无奈地看着他,动手将弟弟湿哒哒的外套剥掉,脱下自己的换给了他。
他们并肩在我视线中走远,画面从此又变得模糊,好像颜色一点点褪去,只剩下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我蜷缩在黑暗中,一点光渐渐扩大,视野又亮了起来,变成了完全不同的景致。
夜空不是深竣的黑色,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温柔的烟灰色。陆栩在前面走,弟弟踩着他的脚印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长长的铁路延伸进黑洞洞的隧道,漫长得好像可以一直走下去,永远没有尽头。
我不知道自己在何处,仿佛失去了形体,融化在风中,只听见弟弟踌躇地说:“我……”
“什么?”
“啊……没什么,我是想说,你会不会冷?”
“不会。”陆栩摇头。
弟弟深深呼了一口气,仿佛在下什么决心。
“我……”
“嗯?”
“……你累么?”
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像是在责怪不争气的自己。
“我……”
陆栩停下脚步,反身看向弟弟:“突然,很想过生日。。。。。。”
“唉?”
山风卷着花瓣扑向他的脚背,他笑笑:“虽然不是生日的那一天,这时候却好想买蛋糕来庆祝。”
“唉?为什么?”
“因为。。。。。。好像重新活了一遍,终于找到了值得等待的东西吧……”
弟弟傻傻地看着他,问他:“是什么?”
值得等待的东西是什么?
陆栩不言语,倾身在他唇上留下轻轻的吻。
“我想知道,我究竟要等多少废话,才能等到你说你喜欢我啊。”
感到有人握着我的手,我睁开眼,脑子却还是恍恍惚惚的,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窄小的床上,对面立着一整面墙的药品架和橱柜,里面放着许多医疗器皿。大概是岛上的诊所之类的地方吧。
阿蛮一脸担忧地望着我,她还握着我的手。
“好些了吧?”她撩开我额前汗湿的刘海,关切地问,“突然倒下去,真是吓死我了!”
先前发生的事一幕幕闪现,胸中翻涌的恶心感急速上升,我挣扎着探出身子,没能忍住,吐了一地。
阿蛮急忙扶住我,轻轻拍着我的背。
稍微恢复过来,喘了口气,我抓住她的手:“。。。。。。弟弟呢?”
“他在隔壁间休息,陆栩正陪着他,你不要担心。”
松了口气,我张张嘴,还有想要问的,却莫名有些难以启齿和害怕,踌躇犹豫,终究还是闭上了嘴。
阿蛮却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安抚地说:“别怕,你爸爸在这里接受了紧急治疗,后来用渔民的船送到铜山县城去了,他的头破了一大个口子,但没有生命危险。”
听她这么说,心终于可以放回肚子里了。
“要不要喝点水?”阿蛮走到桌子边倒了水,扭头责备我,“你这人啊,连睡觉都不踏实,刚刚忽然在梦里哭了起来,吓得我不知道怎么办,差点想把你摇醒。”
我抬手摸了摸眼角,果真触到了湿气。
“做噩梦了?”她把水递给我。
我低头喝水,轻轻摇了摇头:“不,不是。。。。。。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梦。。。。。。”
医生说我是因为休息不好,情绪太过激动才会导致暂时的晕厥。昏睡了一晚,又吃过浓香四溢的鱼片粥之后,我就变得精神起来了。
阿蛮到走廊上打电话了,也许是因为我们身上都没有那么多钱,使她不得以通知了陆栩爸爸。
她走回来,我很不好意思地对她说:“抱歉,医疗费等回去以后我会尽快。。。。。。”
“神经啊你!”她翻了一个白眼,一掌拍在我肩头,“这种事你就不用想了,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只要欠别人钱和人情,我就会变得不舒服。
不过现在也没办法,硬要还钱的话就只能用爸爸的钱,那我更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