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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栩住院期间,他的亲人好像都装在手机里,除了他上大学的哥哥和算得上表亲的阿蛮,再没见过一个真人。
明明是富裕人家的小孩,亲情却凉薄到这种地步。
病房很热闹的时候,弟弟就会把床边的位置让出来,忙上忙下地搬凳子,递水果,泡茶给客人吃。
偶尔过来帮陆栩垫一下身后的枕头,调整点滴的速度,在他因为流进了500ml液体而变冷的手上盖一件衣服。
时不时搭个腔,不厌其烦地回答着每一个人关于陆栩病情的问题。
俨然像是一个真正的家人。
直到夕阳西下,客人陆续离开,晚风送来隔壁房间鸡排咖喱饭的味道。
弟弟拖了一张板凳过来,挨着陆栩的病床坐下,从床头柜上的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来削。
他轻轻哼着Moon River的旋律,陆栩只是温柔地望着他。
他们之间,是一片静谧的,琥珀色的黄昏。
我在门外站了很久,终究放下了准备敲门的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头乘电梯下楼,打算到外面给他们买便当。
抬头看着电梯屏幕上,不断跳跃的数字,不禁有些恍惚起来。
弟弟啊,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爱上了同性。
在去年的圣诞夜,挂满彩灯和耸立着巨大圣诞树的万达广场,无数烟火在天际绽开的那一刻。
我与你被人群冲散了,我一路走,一路找寻你。
走得脚跟都在微微发痛,才终于看见你。
隔着欢呼拥挤的人潮,耳边是临时搭建的舞台上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我看见你大声地冲陆栩说着什么。
陆栩张开手臂拥抱你,你在他怀里大声笑,零点的钟声蓦然敲响,夜空骤亮,火树银花,人声鼎沸。
你就在那一刻,踮起脚,吻上陆栩的唇。
缠绵而缱绻。
像是被长钉在地,身边的人推推搡搡,我久久无法动弹。
我没有说,也没有做任何事,只是当作不知道,好像这样就能自欺欺人自我催眠。
可不是不惶恐的,比起发现苏苏老师和齐圣之间的波涛暗涌,弟弟和陆栩更让我茫然无措。
那是我弟弟啊,是在出生之前就手足相抵的弟弟啊,他和我流着完全相同的血液,甚至拥有七分相似的容貌。
根本不可能事不关己。
可除了坐视不理我能做什么呢?告诉爸爸,让他把弟弟的腿打断,转学,全家搬到一个所有人都不认识的地方去,然后看着弟弟变成一个连我都会感到陌生的人。那还不如坐视不理。
甚至得知素来喜欢陆栩,我还开心了好久,怀着满腔热情帮忙撮合,希望陆栩能将弟弟放开。
现在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可笑。
弟弟爱上男人也好,爱上女人也好,那又怎么样呢。
他还是我的弟弟。
会在我发高烧的时候凶我抱怨我是个麻烦的女人,却守在我床边一整夜帮我换冰毛巾的弟弟。
臭屁,嘴巴又坏,一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这样笨拙的弟弟。
他爱上了一个男人,并不是罪过。
我怎么可以阻挠他谴责他,然后高举着保护和为他好的旗号去伤害他。
他就快要十八岁了,他比我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算我们亲密无间,我也不能干涉他的人生,以后将会有多少苦痛,这条路将有多少不可告人的艰辛,我都只要好好站在他身边就好。
我一直觉得,少年时说爱,最是信不得。
后来每每回想起这一刻,我才发现,渐渐变成了一个成天为生计而奔波的上班族的我们,反而再不会有少年时那份真挚了。
少年时我们不懂世事易变,人事易分,不懂时光会老,物是人非,那时的我们什么都不懂,可我们大声说爱你呀,请同我在一起吧,往往就是一辈子,就是永远。
发了短信问弟弟想吃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回说,来两份鸡排咖喱饭,刚刚隔壁好香。
想到弟弟耸动着鼻子嘴馋的样子,忍不住就想笑。
再买了一大瓶茉莉清茶讨好他,因为弟弟是个不喝碳酸饮料的怪男生。
上了电梯直到住院部六楼,电梯门一开,一个人就慌慌张张地撞进来,手中的一袋青橘摔在地上,滚得到处都是。
“素来?”
我伸手扶住她,她脸色非常差,几乎有些泛青,哆哆嗦嗦,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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