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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顾修承的书房时,顾星河还隐约看到一个借着月色习武的少年。侍从说,那是二公子顾章程,是林夫人的大儿子。说来奇怪,顾家世代从文,顾修承天纵奇才,不过数年,便成为了文臣之首,怎么到了顾章程这里,开始弃文习武了?顾星河看了一会儿,便想明白了。世家大族注重嫡长,有顾章则在他前面,他是不可能继承顾修承的人脉的,索性剑走偏锋,去习武。以战功立世的秦家已经没落,只剩下一个病病歪歪的秦衍与寡居的嘉宁公主强撑着门庭。都道秦衍活不到成年,嘉宁公主又大婚在即,想来以后也庇护不了秦衍了。秦家统领武将数百年,早已没有其他世家的位置,再者,战功不好立,要实打实的在沙场饮血才能换来的,世子子弟多矜贵,受不了那等苦,所以至今仍是挤破头皮争文臣的位置。秦家陨落,武将空缺,李夜城再怎么优秀,但身上终究流着蛮夷的血,群臣们能容忍宣平帝赐给他爵位,但容忍不了李夜城带兵打仗。现在的时代,是武将最好的时代。也是顾章程最容易出头的时代。顾星河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顾章程看上去并不大,十三四的年龄,能想到这一层,委实不易。当然,也有可能一切都是林夫人在背后指点的。作为顾相的夫人,她太了解顾章则在顾相心里的位置了,除非顾章则死,否则她的两个儿子是不可能代替顾章则的。但顾章则哪有那么容易死的?一个耿直的书生性子的人,能在龙潭虎穴般的相府平安长大,若说身后没有人护着他,顾星河是坚决不相信的。既然取代不了顾章则,那便只能找其他的出路。武将虽险,但富贵险中求,顾章程又有着顾相作为天然屏障,文武臣的摩擦他根本不用体会,只需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便能拿到一个不错的功名。想到这,顾星河又有些佩服林夫人。在世人眼中,林夫人不受顾相的喜爱,也不得顾母的欢心,顾章则又与她是死对头,在相府过得简直不要太艰难。白夫人随时都能取代她的位置。但事实上,她早已给自己,给孩子们铺好了道路。看来市井传言并不可信,这相府里面的秘密,多着呢。顾星河放下轿帘。又走了一回儿,小轿终于落下了,侍从们轻声唤道:“大姑娘,到了。”顾星河扶着丫鬟的手,出了小轿。青松翠柏,映着假山流水潺潺,走过假山,穿过长廊,便是顾修承的书房了。与秦衍恍若仙宫的书房相比,顾修承的书房多庄重肃穆之感,大片的绿色枝桠,遮住了月色,只有羊角灯,闪着点点的光芒。小侍从轻轻叩门,屋里响起顾修承的声音:“进。”他的声音带着文人特有的清润之气,像是晨风拂过云雾缭绕的山谷,吹散了遮挡着路途的迷雾。小侍从推开门,顾星河慢慢走了进去。烛火昏黄,跳跃在顾修承的脸上,顾修承半垂眸,神色淡然,翻阅着奏折。顾星河忽然便明白了,为什么白夫人苦收相府十五年,又为什么林夫人受尽委屈也要留在他的身边,又为什么,华阳公主至今难以释怀,时常找他的麻烦。这样的人,天生就是女子的劫难。顾修承生了一张让女人牵肠挂肚的脸,久居相位,又多了几分文人不曾有的威仪。虽年过三十,但他不曾与旁的男子一般蓄起了胡须,仍是更要命的是,他的左眼下,有着一颗小小、红色的泪痣。柔柔烛火下,他半敛着眉眼,配着那颗泪痣,有着惊心动魄的美感。秦衍与他相比,太过清冷疏离,少了生而为人的温情。李夜城与他相比,锋利冷漠太过,林文启与他相比,太过轻挑跳脱。秦衍三人尚且如此,更别提世间的其他男子与他相比了。顾星河坐在椅子上,抿了口茶后,默默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有着这样的一个爹,无怪乎她也长得这般好看。她原本以为,她的长相,多半像极了她的娘,如今再看,却是像了六分的顾相。所以李夜城在见了她一面后,想起了顾相,去查了她的身世。不过像谁都无妨,长得好看就行。顾修承见她进来后,淡淡地瞥了一眼后,目光又落在桌上的奏折,对她的到来,对她的过去,对她此刻坐在这,丝毫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就像是,她出府转了一圈后,又回来了一般。顾星河在心里为顾修承的淡定束起了大拇指。没有抱头痛哭说自己当年的粗心大意,也没有一脸嫌弃说着她败坏了顾家的名声,这样的淡淡的就很好。简单说了几句话后,顾修承便以公务繁忙为由,让顾星河自去下去休息。听到这句话,顾星河差点被茶水呛到。巴巴地派小侍从把她叫过来,就说这么几句不痛不痒的话?扪心自问,顾星河觉得无论是在智谋上,还是城府上,跟都顾修承相差太远。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耍心眼就没甚意思了。以顾修承的阅历心智,她转转眼珠,顾修承就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这种情况下,拐弯抹角便显得很多余了。顾星河开门见山道:“顾相,数年前,我为何流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