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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慧寺是有名的禅林,在邻县黄梅得道的五祖,曾经卓锡于此。院宇宏敞,闲屋甚多,知客僧看在五十两香金的份上,让梁总管自己挑地方,挑中的是最后的一个院落,有道门通菜园,不经山门,便可出入。同时梁总管又声明,自己开伙,不忌荤腥。知客也许可了。
安顿下来以后,主人足不出户,甚至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都很少。知客僧有时借故去窥探,只见堂屋正中方桌上供一个帽筒,上面覆一方锦袱,袱下隆然,不知是顶什么帽子。
随从的行止亦很谨密,每天上街的,只有一个买菜的厨子。偶尔梁总管也出门,骑一匹鞍辔鲜明的枣骝马,神气得很。
这样过了五六天,知客僧越想越可疑,秘密到知州衙门去找熟识的刑房书办,立刻派了很能干的差役来“下桩”侦察。厨子每天出门,亦有人跟踪,一天跟到菜场,厨子买肉要用自己的秤,分量不符,跟肉案上吵了起来。就这时候,梁总管经过,下了马,从看热闹的人群中挤身而入,一见厨子,举起马鞭就抽,一面抽,一面骂:“怎么告诉你来的?不准在外生事!偏偏不听,真是可恨!”
厨子被打,不敢回嘴。打完了,还给梁总管请个安,方始提着菜篮,含羞带愧地匆匆而去。
这些情形落入跟踪差役的眼中,自然立即转报。知州凌兆熊大为困惑,邀集幕友谈论其事,谁都猜不透梁总管是何路数?其仆如此,其主当然更显得神秘莫测。不过有个看法是共同一致的,此事决不可轻忽,而且要尽快了解真相。
于是,凌兆熊又请州判郭缙生来密议。决定先礼后兵,由郭缙生去看所谓“梁总管”,当面问个明白。倘或言语支吾,随即动手抓人。
当下传唤捕头,点了十来个人,一律换着便衣,先在真慧寺的出入道路上守住,接着,郭缙生到了真慧寺,传见知客僧,吩咐闲人回避。
“这梁总管,照你看是什么路道?”
“回二老爷的话,”知州跟知县一样,称大老爷,州判便是二老爷,知客僧答说,“看样子来头不小。一口京腔,派头很大,有点象王府的家人。”
郭缙生心想,王府的家人就是护卫,官阶自从三品到从五品,至不济也戴蓝翎,相当于六品武官。自己的官阶只从七品,虽说武不如文,但既然先礼后兵,不妨暂时委屈,便即吩咐跟班持着名帖,请知客僧先容,去拜梁总管。
推进门去,梁总管正在院子里练拳,一见知客僧后面跟着人,便即收住势子,微带不悦地说道:“嗨,你怎么把不相干的人带到这儿来?”
“梁总管,”知客僧陪笑说道,“本州州判郭二老爷来访。”
郭缙生的家人听他这一说,立刻抢上几步,先请个安,站起来,双手递上名帖。
“不敢当。”梁总管接过名帖看了一下,“我跟郭二老爷不认识啊!”
“敝上是本州的地方官,”跟班很机警地回答,“贵人过境,应该要来拜候。”
“太客气了!”梁总管一面穿着衣服,一面沉吟着,等穿好衣服,方始点点头说:“好吧!既然来了,不能挡驾。请进来吧!”
候在门外的郭缙生,从从容容地踱了进来,不亢不卑地作了个揖。梁总管还了礼,也不请他进屋,就站在院子里说道:“郭二老爷大驾光临,一定有事,就请说吧!”
“喔,”郭缙生觉得有点尴尬,转念一想,这正是可以试探的时候,不必跟他客气,“这里不是谈话所在,”他反客为主的伸一伸手,作个请客的姿势:“请!”
“请”字出口,自己的脚步已踏上台阶。梁总管急忙抢上前去,拦在门口说道:“郭二老爷,你请在这儿坐!”接着,轻轻拍了两下手,随即有人端了两张椅子过来。
这下,郭缙生不能再擅自行动。不过,试探总算有得,这样不让他进屋,自然是有不能让他人看的东西在内,莫非就是锦袱下面的那顶帽子?
迹象越来越诡秘,郭缙生也越发加了几分小心,“梁总管,”他很谦和地问,“台甫是?”
“我叫梁殿臣。”
“贵上呢?尊姓?”
梁殿臣沉吟了一下,仿佛迫不得已似的回答:“姓杨。”
“不知道居何官职?从那里来?往那里去?”
“郭老爷,请包涵!”梁殿臣很吃力地,“我实在不能说。”
“喔!”郭缙生故意装作解人,“这样说,必是京里派出来查案的钦差!”
“对了!你不妨这么猜。”
“既是钦差,地方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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