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眯成一条缝儿。年初一浸晨,他便命令仆人:“各国公使必将于今日来贺溥儁为大阿哥事,汝等宜预备茶点。”坐等一日,外国公使无一人至。初二日,载漪仍命仆人备办茶点,至夜又寂然无客。初三日,复命备茶点,空等一日,门前冷落如故。载漪不再瞎欢喜了,由喜生恨,他开始捶胸顿足:洋鬼子,该杀该杀!
外国公使不贺“大阿哥”为皇储,自有他们的道理。当时李鸿章曾询问各国公使:“我国现立大阿哥,行将为帝,君等入贺否?”众公使皆言:未悉内情,不知所贺,惟今帝以二十余年君主,历与我立约,将焉置之?①
自从受了各国公使的漠视,载漪便生出了对洋人的不共戴天之仇。凡有满汉官员谒见他,载漪都会问:“予见中国说部中恒有剑仙、侠客,何至今寂寂无闻?”谒者复问之:“汝欲剑仙、侠客何用?”载漪答:“吾欲用其力以杀尽外国人。”谒者乃笑谓之曰:“世无剑仙、侠客久矣,汝将安所求?即求而获之,只可杀一、二外人,安能将外人斩尽杀绝?汝欲杀尽外人,不必求剑仙、侠客也,但求诸义和团可耳!”②
志其事者,每因谒者之建议,慨叹“一言丧邦”。谁能断定,这“谒者”不是在“戏言”戏说?
“义和团起,以灭洋为帜,载漪大喜,乃言诸太后。力言义民可用,国家之福。”③ 义和团们何曾料到,他们的革命性是被端王爷发现的呢?
借助“群众运动”,打击私敌,谋取私利,这是端王爷们的发明。群众发动起来了,这等于大河的口门打开了,或森林大火点着了。只不知,这水将淹谁,这火将烧谁。
一、“扶清灭洋”:一个百年迷误(1)
光绪二十五年(1899),一直处在潜伏状态的“义和拳”(又称“梅花拳”、“金钟罩”、“大刀会”、“义和会”等)突然以十分张扬的姿态,活跃于山东各地。
“地下组织”啸聚于光天化日之下,这要归功于一个人、一句口号。
这个人,即山东泗水县人朱红灯。这句口号即“扶清灭洋”。
“义和拳”的前身,即嘉庆年间出现的民间组织“八卦教”、“白莲教”以及同、光年间出现的“大刀会”。这些团体并非真正的宗教教派,而是以“反清”即推翻清朝统治为最高目标的准政治团体。“反清”即大逆不道,罪在不赦。屡经镇压后,这些组织的散兵游勇便纷纷加入到太平天国、捻军及各种名号的反抗团队。虽然“反清”任务艰巨,“复明”前途渺茫,但“反清复明”的口号在渐传渐弱中仍然表现了一些汉民族主义者的韧性。
一百年,几代人,“八卦教”、“白莲教”、“大刀会”只有既改名称又改口号,才能适应新的生存。
“义和拳”,不再是一个“拳种”的名称。“反清复明”的遥远梦想,及现实重压下的绝望与渴望,促使着这些练拳人走到一起,筑一个“坛”,拜一名“老师”,推一名“大师兄”,又一名“二师兄”,几十上百人的贫弱者因结伙而强大、而膨胀、而有了为所欲为的可能。
简单看,就是这么一回事。
因为山东省在“门户开放”后外国宗教落地生根,教堂林立,教民蜂拥,故教会势力与地方百姓的矛盾亦日渐尖锐(自1898年德国租借胶州湾后一年半时间内,山东涉外教案达一千余起)。这本来是在近代化的过程中每一个被迫开放的国家都会遇到的问题。政府有为,不难解决;政府无为,矛盾加骤,最终还要让政府出面解决。但中国的事不是这样处置的,教会中既然有“不知自爱”的传教士、有“仗势欺人”的教民,那么不信教的百姓自然可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即“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了。你不仁,我不义,于是具有外交背景、宗教背景的经济纠纷、文化冲突、道德较量都转而由老百姓用“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复仇及屠杀方式加以解决。
问题简单了,权力下放了,政府轻松了,却由此招惹了外国教会、外国使团的抗议。于是,清政府又操起“护教抑民”的法宝。政府一旦偏袒教会、教民,教外百姓便放弃最后希望。义和拳则敞开大门,将一切弱者、屈辱者纳入组织,结为兄弟,“拳”与“教”的矛盾遂被清政府与外国势力合谋或不合谋地加骤起来。
清政府为渊驱鱼,义和拳渔翁得利,一种如火如荼的群众运动弥漫齐鲁城乡。
不过有一个坎儿,义和拳得过去,即如何又要坚持“反清复明”的历史信仰、如何又能在新形势下取得近乎合法的生存权利呢?西方教会、中国教民以及他们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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