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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她讲,她是断然不会讲的。高姬则不同,事后问一问高姬,自然就知道了。
阿市拍了拍手把侍女叫来,续上炉子里的火,呆呆地捂手。这时,又有一名侍女走了进来。“少主来了,说想见一见夫人。”
权六郎胜久乃胜家嫡男,幼时直接把父亲的乳名权六当成了自己的名字,他比长滨城的胜丰小两岁。
“少主来了……会有什么事,快请进来。”阿市像是揣着只兔子一样,心怦怦地跳个不停。不一会儿,权六郎胜久在侍女的引领下走了进来。他远比父亲有涵养,一本正经地伏地施礼。“母亲大人,每天都下这样的大雪,心情可好?”
“是,每天都在下个不休……”
“是,似乎连老天爷都在和咱们柴田家过不去。都到了二月中旬,还这样下个不停……”
“快过来烤火,暖和暖和。少主这次来有什么事?”阿市惴惴道。
“孩儿是奉父亲之命,前来和母亲大人说几句话。”权六清清楚楚地说完,恭敬地把手放在膝上。
“大人的命令?”
“父亲命我好好地问一下母亲大人的意思。”
“我的意思……不知已经和大人说过多少遍了,今天早晨还刚刚跟大人吵了几句。”
听阿市这么说,权六郎的表情似乎微微明朗了一些。“不是这些事。父亲让我先给母亲讲一下目下局势,再询问一下母亲以及妹妹们的打算。”
“哦?”
“我就和盘托出了。大概母亲您已经知道了,岐阜的信孝公子去年年底就和秀吉议和了……”
“我已听说了。”
“可是,到了正月底,秀吉又降伏了胜丰。”
“啊,胜丰公子……他也降了?”
“传言说,胜丰的病情恶化,连起床都十分困难了。于是,秀吉抓住这个机会,特意从京城请来名医为胜丰调养治病:巧妙地掌控了他,胜丰交出人质,投降了。不仅如此,在他的重臣之中,竟然有人成了丹羽长秀的走狗,在越前和近江的交界处片冈天神山修筑起工事来,妄图阻碍我军出击。”
“胜丰的家臣……”
“母亲大人,还有更严重的事。估计我那刚愎自用的父亲一直瞒着母亲。真是雪上加霜,刚刚又得到一个更加不利的消息。”
“到底是何事,少主?”
“在秀吉的猛攻之下,自称永不会被攻陷的伊势龟山城也失守了,还有,泷川一益的长岛城也陷落了……现在,在越前地区和我们并肩作战的,只剩近江北部了,近江南部已全与我们为敌。故,父亲已经有些方寸大乱。这些,就是父亲让我来告诉母亲大人的。”
听到这些,阿市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原来局势已经恶化到这种地步了,她却一直蒙在鼓里。
“请母亲原谅。”权六郎忍住眼泪,正了正坐姿,“若是连我也乱了阵脚,就没有人可以担当出使的重任了。可值此危难之际,无论泷川如何请求,父亲也拿不出一兵一卒来支援他了,父亲的焦虑,想必母亲不会不明白吧。”
“明白。看来我终究还是个女人啊……”
“不,母亲的这种担忧,在我看来,也是难能可贵的。只是,和平已经逝去了。等到冰雪融化,即使咱们的军队不杀出去,秀吉的大军也会逼上来。形势已经很明朗了。”权六郎依然郑重而沉着。
阿市只听得呆若木鸡,心里怦怦直跳。原来只有我一无所知啊……不知何时起,胜家变得异常暴躁,茶茶也无情地宣布和母亲一刀两断。在这样的风雪和严寒之中,只有权六郎胜久仍然稳如泰山。
所有这些,如狂风暴雨一般,无情地摧残着阿市脆弱的心。即使权六郎再沉着,阿市也听不进去了,她有些茫然了。
“本来,伊势的龟山城由佐治新介把守,虽然兵力最多只有一千,可是,龟山城的箭楼却位于险要之处,城墙也不同寻常。因此,泷川曾在书函中说,龟山城可保万无一失。可是没想到,为了攻陷这区区一座小城,秀吉竟然调动了四万大军,将城池围了个水泄不通。然后,一面雇佣数百矿工不断挖坑道,一面在地上连续发动进攻。即使再坚固的城池,也禁不起秀吉这双管齐下。最后,一益不得不劝城守佐治新介弃城逃回长岛。”
“四万人攻打一千人……”
“对,这就是秀吉的可怕之处,也是他的不凡之处。表面上看,秀吉的妙计似乎层出不穷。可实际上,历来都是以多胜少,以强胜弱,从来没有以少数攻打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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