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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了然大师知道今日小子要来打扰,怎么这样巧,小子才要敲门,神秀法师便迎了出来。了然大师可在么?”
神秀并未回答,脸上却隐隐现出几分悲色道:“师父在室内相候。
公子请。”说罢便转身先前带路入内。
卢鸿一时有些讶异,连忙跟上几步,随着神秀进入院中。
此次,神秀并未引卢鸿入上次正堂,却直接带着他进了后边的禅堂。
这禅堂,应该便是了然修行坐禅之所,一般情况下,自然不由外人打扰。卢鸿见神秀直接便将自己引来,心中隐隐升起几分不安的感觉来。
到了禅堂门口,神秀合十道:“师父就在其中,卢公子请进。”
卢鸿说声有劳,命洗砚在外候着,伸手推开门。
随着“吱呀”一声,一股尘土气息扑鼻而来。进入禅堂,竟然满地尘土堆积,看来也不知多久没有他人进来过了。卢鸿抬眼看时,室内昏暗地光线映射下,一个瘦小的人影正趺坐在蒲团之上,头发衣服之上,竟然也是薄薄地堆积了一层尘土,直如一尊泥塑佛像一般。
卢鸿一惊。正在此时,却见那打坐之人花白的眉毛不住抖动,其间尘土纷纷落下。片刻后微张双眼,微笑地对卢鸿道:“公子果然来了。”正是那了然大师。
只是卢鸿见了这了然,却心中大惊。去年见时,这位大师虽然年纪已然颇大,但气色尚佳。但今日一见,却感觉得到其气机散乱,话音也变得极为衰弱。双目之中,几乎可以看到生命的气息正在逐渐的流逝。
卢鸿不由上前一步,也不管地上尘土,便跪坐于了然大师面前,再细细端详,更见其面色灰败,果然是到了油尽灯枯之际。不由道:“大师,你——”
了然声音极低地道:“生死轮回,幻梦泡影,老衲都已经看破,公子又何必伤情呢。去年得公子点破,窥见一点真性,老衲已然无憾了。”
卢鸿一时无语。虽然他一向对于佛门,并无太多好感,但这位了然却给他留下了颇深的印象。不只是因为他精于禅学,而是他身上那种随意洒脱的气质,使人不能不生出好感。
见卢鸿想要说些什么,了然摇摇头,以眼神止住卢鸿道:“公子不必多说了,此番公子恰能相送,岂非缘法。老衲却有一事,欲相求公子。”
卢鸿恭恭敬敬地道:“大师请讲。”
了然问道:“闻道山腰那座府第,已被公子买下,可是有的?”
卢鸿心中惊讶,不明所以,点头道:“正是。”
了然叹息道:“老衲俗家本姓杨,当年,乃是前朝皇族。那座府第,却是当年旧业。”
卢鸿一听大惊,不由问道:“既然如此,不知大师如何会出家的?”
卢鸿此惊并非没有道理,虽然杨氏已失天下,但大唐对前朝皇族,一向礼遇。虽然绝无半分权力可得,但亦有闲位,断无至出家为僧的道理。
了然淡然道:“老衲出家,本在国亡之前,这其中缘由,也不必细说了。按说既已入了空门,便与尘世,再无半点牵挂。不想今日见了公子,偏有份执念挥之不去,以至难得解脱。哎,真是罪过。”
第二十一章 放下便是
鸿看着了然淡然的眼睛,却觉得颇有些疑惑。佛家除的,便是这执念。所谓执念,便是执着之念。简单说,**爱恋,贪嗔痴想,但有所求,均是修行之忌。
了然这有道高僧,修行了大半辈子,怎么到临坐化之时,反倒有执念未曾放下,还需相求自己?
了然似乎看出卢鸿的疑惑,却未解释,只管说道:“公子所购府第东北角那处小院,与老衲有些念想。若能得公子爱护,不至损毁,老衲便再无他念了。”
卢鸿差点栽在尘土里,虽然看了然大师不久人世,心中难免也有伤怀,但了然这份要求,也实在是太有些出人意料之外了。
但看着了然清澈的眼睛看着自己,卢鸿总不能开口拒绝,何况了然这要求,也不是什么太过份的事。只得点点头道:“大师所令,卢鸿自当尊从。”
了然的眼睛中一幅洞然之色,微笑道:“卢公子定然惊讶,老衲这将死之人,还念什么院子。此事也无什么不能言的。当然老,却是因伤于情事而出家。修行时,只道万物皆空,那**一念,自然先要忘却。不想越是言空,越是不能为空。虽然每每告诉自己应当忘却此念,强逼自己不再想起,其实便是未能忘却。”
卢鸿点头道:“大师所言正是。若言忘却,便是未空;若果是空,何须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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