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4 页)
走进教室里来,向大家一鞠躬,然后说,
'各位同学再见。'
说完了就神神气气地走出教室,回家去了。我当时好羡慕这个女生的勇气,可是,不到一个礼拜,她又乖乖地回来了……〃
阿义在讲这一段的时候,大家都凑了过来,坐在桌子另一端,穿着件很细致的灰色衬衫的阿丽不知道我们正在说她,还安静地对我们微笑,我们就越加嚣张地哄笑了起来。
此刻,在回程的路上,在越来越浓的雾里,我把车速减慢,把警示灯打开、在一闪一闪的灯光里,一段又一段地回味着刚才相聚时那种近乎疯狂的快乐。
想到十几岁时的阿丽提着包袱向大家郑重道别时的那种模样,我一个人在夜雾里也不禁又大声地笑了出来。
可是,有些什么开始不对了,心里忽然开始紧紧地抽痛起来。
阿丽,二十多年来的你,在生活上经历了那样多的波折,每一次的波折你都坚强地面对着,坚强地应付过来了,阿丽,我亲爱的朋友啊!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不是已经明白?在真实的人生里,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让你从容地提着包袱去投奔了的呢?
而我和你又有什么不一样呢?长大成人了以后,唯一学会的只是,只是知道无论遭逢到什么样的命运,也只有硬着头皮迎上前去。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也早已经没有一个可以让我提着包袱去投奔的地方了。
在这个春天的夜晚,在大雾弥漫的高速公路上,我一个人开始静静地流下泪来。
前面的路,越来越模糊。
姊姊的歌声
记得那年,我刚进师大艺术系的时候,德姊在音乐系三年级。由于我们两个人长得太相像,常常让老师和同学们发生误会。有时候是她的老师质问她:
〃你今天早上的头发不是剪短了吗?〃
有时候是我的同学问我:
〃你为什么去选音乐系的课?〃
当然另外还会有为什么不敬礼?或者为什么不打招呼等等缠夹不清的问题,差不多要过了一个多学期,大家才对我们两个人习惯了一点。偶尔还会有人从后面猛拍我一下,等我回过头时,又红着脸笑了起来:〃啊!不对,你是那个妹妹。〃
对于这种错认,我并不会生气,反而常会有一种很甜蜜又很得意的感觉。是啊!我是那个妹妹,我是席慕德的妹妹。
从小到大,姊姊都是我崇拜的对象。我们姐妹间年龄相差都很近,可是德姊的一切表现,总是远远地超过了我们这些妹妹。从小,她就是名列前茅的模范生,在师大音乐系,八个学期都是第一名。毕业后留校做助教一年,然后到西德慕尼黑国家音乐学院学声乐,毕业成绩又是第一名。在西德雷根斯堡歌剧院演唱时,在那样多好评,而一年一年地过去,她在西欧各国,在东南亚各地,都举行了很多场非常成功的独唱会,现在,每当有不太相熟的朋友问我:
〃席慕德是你的什么人?〃
我都会微笑地回答:
〃她是我的姊姊。〃
而在那个时候,那种感觉就会重新来到我心中,就好象当年在师大的校园里,站在金急雨的花树下,微笑地面对着姊姊的同学们时一样,心里觉得很甜蜜又很得意。
我们家是四个女孩,一个男孩。德姊是长姊,因此,爸妈要决定什么事情的时候,通常都会征求一下她的意见,我们如果有些什么要求,经由她转达的话也通常比较容易被批准。所以,她一直是我们崇拜和依赖的好姊姊。
不过,我现在慢慢地发现,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也许就是因为我们对她的崇拜和依赖,使得她不得不努力地为我们作榜样,因而吃了不少的苦吧?
前几天,朋友从纽约为我带回来德姊的唱片,是她刚录制好的个人演唱专辑。孩子们都睡了以后,我在灯下打开唱片片套,看着那唱片上一圈又一圈细密的纹路时,心里就有一点紧紧的了。等到唱针落下,歌声响起,姊姊圆润、宽宏而又美丽的声音在静夜里回荡,想着她为这一刹那所付出的种种努力,不禁流下泪来。我的姊姊为了少年时就坚持着的一个理想,付出去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啊!
真的,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地了解一个演唱者的心呢?在台前的人只知道她有着显赫的学历和声乐家的头衔,只看见她华贵的长裙和雍容的台风,只听见她一首又一首地唱过去,然后在满场的〃安可〃声中一再地鞠躬答谢,在辉煌的灯光、缤纷的鲜花之中,她是那样快乐、兴奋和满足。
可是,在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