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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里的小麦,与水稻近似,也是属于自花传粉植物,雄蕊和雌蕊同体同位。研究小麦良种的专家们就没有袁隆平先生那样幸运。他们至今还没有找到一种办法,像解决“不育系”、“保持系”和“恢复系”问题一样,探索出小麦杂交育种技术。我是一个爱吃面食的北方人。我常常想,如果有谁能把小麦杂交育种技术的难关攻破,其贡献不亚于袁隆平先生,奖给他一千万元我都拥护。
在我们这里,有一句农谚说,产于我们这一带的农作物,丰收的标志是,“谷三千,麦露齿,豌豆好收八蓬子”。其实,就小麦而言,在20世纪60年代之前,每亩地打上一百多斤就是好收成。因为虽然另有“哭不活的伯,瞎不枯的麦” 和“稠谷子稀麦,坑死老伯”这样的说法,但是,生长期较长的小麦并非是铁杆庄稼。过去的小麦秸秆长,种得稠了,容易倒伏。往往在抽穗期间,一场风雨过后,麦子从根部连同青青的穗子,卧在地上,搞不好就是颗粒不收。小麦育种专家们,通过多年的研究,重点在小麦秸秆的“矮化”上做文章。他们通过多种方法,包括杂交技术,诱使不同的小麦种子发生基因突变,从中通过粒选、穗选和株选,挑出矮秆品种小麦,然后历经试验、推广,花十几年工夫,终于达到了目的。从最初的“矮丰三号”到后来的“宛7107”,推出了一代比一代更加优良的小麦品种。
到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时,优良品种的大普及,带来了小麦亩产的大提高。要再为孙乃社的诗,狗尾续貂地添上几句,有可能把单干后粮食增产说得更完备一些:
换种(3)
。。。。。。
种了几亩责任田,
种子换换,肥料换换。
麦子浓密秸秆矮,
穗也饱满,粒也饱满。
收打以后进仓库,
东屋一圈,西屋一圈。
。。。。。。
当然,这几句是加不上去的。孙乃社或许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即使意识到了也不会写,反而会对我加上去的句子嗤之以鼻:“你们这些年轻人,读的书算白搭了,不知道写诗不可太实的道理,哪能这么没有水平,把种子、农药、化肥也写进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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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粮
不要说后来县委书记在全县 “三级干部会议”上,拿孙乃社的诗作为反面典型,痛批小农经济意识,如果让孙乃社知道了,是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就连孙乃社本人,这种怡然自得的心情也没有维持几年。一肚子又粗浅又酸腐学问的孙乃社,分田到户后,主动地当了自己家里的会计,一年记一本收入支出的明细账。那首诗,是一种满足现状的定性描述,这本账,才是对现实生活的定量分析。
分田到户的第一年麦季,我们寨子家家户户大丰收。看着囤在屋子里那么多的粮食,孙乃社心里的喜悦无法形容。他有生以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属于自己家里的小麦。他找来一个本子,记了一笔账。全家七口人,打了八十六个“长虫皮袋”小麦。(“长虫皮袋”又叫“蛇皮袋”,我们那里的群众把蛇叫做“长虫”。装化肥的口袋是塑料篾子编织的,很像蛇皮,故得名“长虫皮袋”,化肥撒在地里后,这种袋子用来盛粮食。)每袋按一百斤计算,一共打了八千六百斤小麦,大人小孩均拉起来,全部吃白面,每人每年消耗六百斤,只要四千二百斤就足够了,节余四千四百斤,也就是说,足够两年吃了。不要说秋天还有更多的收成,就是颗粒不收,一点也不存在生活问题。
已经替代贵亭叔当了八组组长的刘继安,向各家各户宣布了交公粮的数字以后,大家很不习惯,因为这在生产队的时候,本不是群众考虑的事情。那年月,在粮食收打以后,自然由大队安排,生产队执行,群众只管“扬鞭催马送公粮”就行了。不过,大家很快由愕然变为释然,上缴“皇粮国税”,千古一律,是老百姓天经地义的事情。你当农民的,不上缴粮食,解放军吃什么,谁来保卫国家?工人老大哥吃什么,谁给你生产农药、化肥?干部们吃什么,谁带领你走上致富道路?这是人人都能够想得通的简单道理。再说,平均分配,一口人才三十二斤,牙缝里漏下来的就够了。孙乃社家需要上缴二百二十四斤,不过是两个“长虫皮袋”多一点儿,就这么多粮食,犯不着心疼,拉去交了就是了。
要不是高楼乡的领导们,早已预测到各家各户交粮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事先做了周到严密的部署,交粮的秩序肯定混乱,千家万户拥进了粮站,交不多粮食,也要排上长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