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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双目尚算识丁的父亲,他一直坚持这样的家训:妹崽家读再多的书,也是别个屋头的。
二
月末,我终于背上母亲用罩过秧田的塑料薄膜潦草包裹的铺盖卷,由堂兄护送,踏上了去遵义的路。
离开的那天,小雨,本来要穿双白色的运动鞋,怕泥泞,便穿了母亲的旧解放鞋。二姐给我买了两件长袖,穿了一件在外面,后来经过辗转折腾,在重庆至遵义的火车上,胸前的扣子已掉了两颗,好在里面穿了个大背心。
沙渔为起点站,过合川,擦黑时分,到了传说中的重庆。
那里应该是现在的火车北站?一地的人一地的包裹,躺着睡着说着吵着咳着吐着。堂兄好不容易找了一片空地,招呼我过去,说你先坐这里,我去买火车票。
放下铺盖卷,我惴惴地坐下,搂紧怀里的帆布书包。里面有母亲嵌在书页里的三百元钱。第一次出门,那么远,走的前夜,母亲和我都没睡着。
我看见有人在睡着的人堆前游走,在他们的包里兜里大胆地摸索,被摸醒了的,瞪一眼若无其事走开的那人,蜷蜷身子,继续睡下;或者努力清醒过来,打个呵欠晃晃脑袋坐直了。临近我的一个女人被摸醒了,拉住那手轻声央求:把车票钱给我就行!我要站起看个究竟,堂哥一把将我拽下,呵斥:你要做啥子!他们身上有刀!我再不敢东西张望,倚堂兄身上,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天亮,坐上开往遵义的火车,和堂兄挥别。那刻,我突然脆弱,感觉到了什么是离别。
只是这样的情绪很快被火车的隆隆,隧道,擦身而过的山,莽莽树林所覆没。我甚至庆幸,要不是这次去遵义求学,也许一辈子都坐不上火车。
听说到娄山关的旅客请准备下车,我赶紧拽行李架上的铺盖卷。有人立马过来抢座位,过道里,他们一直在不松不紧地站着。我道莫忙嘛,等我下了。有人问,你在哪里下?我说遵义。背你妈的时哦,娄山关到遵义还有几个站!抢座位的显然是个四川人,丧气着走开。我以为娄山关等于遵义。 。。
“现在就开始回忆”帖选二(2)
我再坐下,窘极了,整车厢的人都看到了我的无知。窗外茫然,遵义,还有好远?
三
我要投宿到红姐的一个在红花岗做仓管的表叔处。因为遵义去松花的班车只有两班,我已错过。明天,红姐在松花镇台子乡中学接我,也是我要入学的地方。
出站口,天色暗下来,我已开始心慌,该何去何从?有人过来问我:到哪里?我说红花岗。来吧,我的车到红花岗。
正跟着去坐红花岗的车,三五个裸着上身(衣服搭肩上),长头发的年轻男子从旁边过来,其中一个胸膛纹了刺青的问我,你到哪里?我说红花岗。他说你坐得起那车吗(后来我才知道,那车叫TAXI)?快点跟我来。他对其他几位同道喊了声在××等我,扭头就走。
我没有丝毫的犹疑!搂着铺盖卷颠颠地跟在他后面。一段路程后,他说看见没,这才是你要坐的车--公交车。
拽我挤上一辆正起步的公交车,不及站稳,我被女售票员一把推了下来,车门“嘭”的关上。我蓬头垢面的样子,定是让她不舒服极了。正愕然,年轻男子也下来了,朝驶去的公交车啐了一口,我听见他对那女售票员动了粗。
我随他上了后边的一辆空车。他递给售票员两元钱,指着我说,她去红花岗,到了丁字口,请你告诉她去红花岗的车,便径直下去。走几步又回来站车门边,说,我没时间带你了,你坐这趟车到丁字口,再转红花岗的车就行了,明白没?我赶紧点头:哦哦明白了明白了。
事实上我没明白,从小到大,我进出过的门也就家门和校门,我连公交车也是第一次看见。
年轻男子走了。至今留给我一个裸着上身,长发披肩的背影。至今设想,要是能知道他们是谁多好!
四
第二天下午,在表叔的陪送下,坐了三小时的车,走了两小时的路,我和焦急等待的红姐相见。
跟着就是去二姨家里。抬脚一走,起码又是两个小时。我的脚后跟已经起了血泡。
二姨的家坐落在山脚下,半山腰和山顶有稀落的人烟。
红姐说过这里的人很穷。二姨家也是,却远远超乎了我对穷的揣测。房屋三间,低矮,每次进出,我都要埋头,早上起来,被面湿漉漉的。木制的墙壁。墙壁中间挖个小洞,刚好容一个电灯泡,一个灯泡照两间屋,多省电!我觉得他们真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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