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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二十八岁的自己却没了。
母亲是不可能体会到自己这份悲哀的。
“那不行,绝对不行!”
明知再怎么喊叫也于事无补,可冬子还是哭喊着。
小腹的疼痛,使冬子的心情越发糟糕起来。
没有了子宫,真的还不如死去。
不管怎么说,子宫是女人的命根子。女人有了子宫,才会来例假,才能生孩子。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就不是女人了。只不过是徒有其表的女人。
没有了例假,就分不清是少女还是老太婆。即便是女人,也没有了女人华丽丰润的魂魄。徒有女人的外壳,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这纯粹是自欺欺人。
“我不干,不干!”
冬子越想越觉得不堪忍受,继续呼喊不止。
母亲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缩在床的一角,邻床的安井夫人也蒙上了毛毯背对着她。
“还我子宫,快救救我。”
哭泣、喊叫、斥责……
冬子又被打了一针。大夫关照说:“情绪亢奋,对身体不好。”
冬子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她梦见有无数条虫子在吞噬着自己的身体。像鼻涕虫一样,长了无数只脚。有时又像是一群怪兽。这些怪虫就像鬣狗一样,成群地舔舐着冬子裸露在外的伤口。
过了一阵,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冬子躺在空茫的黑暗中,似乎是在运河边的仓库里,又似乎是在废弃了的铁罐子里。四周死一般寂静。突然,从黑暗中传来了“你不再是女人”的声音。
“快逃!”
冬子拼命地跑着。回头一看,有一个血淋淋的男人追赶上来。虽然已经离得很近,可始终看不清那男人的长相,只有白色的衣襟在眼前晃动着。
冬子一边惊愕地跑着,一边对自己说:“没关系!这是在做梦,放心吧!”冬子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点着头。
“子宫,又复原了。”
噩梦消失了,迎来了明媚的朝阳。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玩笑。冬子继续拼命地跑着。
“冬冬!冬冬!”
不一会儿,冥冥中传来了母亲的呼唤。
“怎么了?看你那难受的样子。”
母亲用干毛巾从冬子脸上擦拭到颈项。
看着母亲的面容,从梦中醒过来的冬子,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一个没有了子宫的女人。
第三天的早晨,冬子淡淡地化了下妆。
虽然下半身还是有些隐痛,但烧已经退到了三十七度以下。
从手术那天起,她几乎一直没有吃什么东西。小脸又瘦了一圈,从眼眶到眼角,现出了黑黑的眼晕。脸上挂着些沧桑,完全没有二十八岁的女人应有的光彩。
冬子叫母亲拿来小镜子,轻轻地在脸颊上施着粉黛,淡淡地抹上口红。
化完了妆,冬子憔悴的脸上,有了些神采。
子宫没有了,妆还是要化的……
即便不再是女人了,也不能丢掉女人爱打扮的天性。冬子觉得自己这样虚饰好可怕。
上午,大夫过来巡诊,换药时,冬子一直沉默不语。
虽然很伤心,可还是惦记着伤口,想瞧一眼,然后再问问没有子宫后的有关情况。但冬子强忍着只字未提。
“怎么样?并没有弄坏肚子,不吃点饭可不行啊。”
院长关切地说,冬子只是点了点头,默不作声,以此表达着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摘除子宫的抗议。 。 想看书来
第二章 花芯(6)
换药后缠上新的腹带,又换了新的睡衣,冬子感到略微舒畅了一些。
昨晚,绝望的她,甚至想到了死。可到了早晨,情绪又稍稍安定了下来。
难道人经历了这样的悲伤,还是要活下去吗……
冬子眺望着晨曦,想象着那些被摘除了子宫、却依然活下去的女人们。
巡诊完后,冬子正喝着母亲煮好的牛奶,有人敲门,是真纪来了。
二十二岁的真纪,身穿一件丝质连衣裙,胸前系着同色系的围巾,像从罗兰辛的画中走出来的女孩子。
“老板,怎么样了?”
真纪和友美,店里的两名女职员都叫冬子“老板”。才二十八岁的冬子就被她们这么称呼,是过早了些,可身为店老板也是身份使然。
“疼吗?”
“嗯。”冬子一边摇着头,一边对自己说:她俩可还都有子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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