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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张家之前方家太太特意打过招呼,不叫她勒掯了张家小姐,免得为人诟病;到张府后,张家太太也有言在先,只叫稍加指点下姑娘行止和女红两样就是,可见,两家都不是肯让这丫头吃辛苦的,至亲如此护短,她又何必枉做恶人,没的给自己找事。
想到这,崔大姑看了看一直立在旁边的张家小姐,清了清喉咙,开言道:“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有礼法无以振纲常,府上请我来教导姑娘规矩礼法,照平常本应先从讲解家姑祖作的《女子规》开始,将那古时候的贤女都认全了,连她们的德行都烂熟在心里后,再扎扎实实的做上一两个月的针黹,然后才能学其他,不过,府上太太已同我说了,姑娘识文断字,自小就读过家姑祖的文章,绣活据我瞧也算过得去,这两样可跳过,今儿就从行礼开始学起吧。”
廷珑听到这儿抬了抬眼睛,不禁有些疑心崔大姑是不是因为她进门不曾行礼才有意这样布置的,正腹诽,又听崔大姑紧接着道:“先行个常礼我瞧瞧。”
廷珑心道果然,随后略侧了侧身,不肯正对着崔大姑,才将右手搭左手上,按在左腰侧,微微屈膝。
崔大姑也不叫她起身,自己从座位上走下来纠正道:“头低些……蹲身也要低些……要显得柔顺些……再卑弱些……”
一刻钟后,廷珑那一直屈着的腿开始麻了……两刻钟后,开始哆嗦……偏崔大姑还苍蝇似地围着她转圈,嘴里间歇性的念叨着:“对,就这么做……这行礼和别的事都是一样的,多练习,熟了以后不用想也不会出错……再低些……这就对了……好了,歇一刻钟,然后再来……”
廷珑欲哭无泪……
好容易熬到晌午,姚氏打发人来请她到前边去用饭,廷珑如蒙大赦,谁知还没高兴完就听崔大姑道:“用饭上的规矩也要学,把姑娘的饭送过这边来吧,吃完下午接着学走步。”
那丫头不应,只看着廷珑,等她吩咐。
廷珑此时对崔大姑的狠毒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知道她不用戒尺也能杀人于无形,本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精神,决定向恶势力妥协,听话照做让她满意,好早日打发她上路。
结果午饭时,廷珑空着肚子,流着口水,反复学习如何像拈一片花瓣一样拿一个炊饼,等到终于可以开动了,又学习到如何用比鸟吃的还少来表现自己文雅……
下午,那曾经在廷瑗身上见过的绑着铜铃的飘带被系在了廷珑腰上,铜铃垂在膝下一寸的地方,步幅稍大些,就叮铃铃的显示自己的存在,廷珑专注与它搏斗,一时忘记头顶上的青花瓷碗,只听一声脆响,丫头就飞快的拿着扫帚出来清理战场,再换上个新的,廷珑看着那墙角的碎瓷心疼不已,咬咬牙立住脚问崔大姑:“我并没见过哪家姑娘成日家这么走路,也忒仔细了,不知学来做什么用?”
崔大姑不慌不忙道:“出嫁那日上轿下轿要用一回,多少双眼睛盯着,姑娘为着娘家、婆家的脸面,还是耐心些吧。”
廷珑恨恨咬牙,回头嘱咐丫头换铜碗来。
一天下来,廷珑终于明白当初廷瑗为什么说她不想活了,因为她也不想活了。晚上,扑在姚氏怀里就一边哼哼,一边控诉崔大姑虐待战俘。
姚氏听说崔大姑叫她屈着膝一个姿势摆半个时辰也自皱眉,想了想,哄到:“到底是玉清荐来的,你权且忍几日,我再封了谢仪送她回去,也好看些。”
廷珑见姚氏肯出面打发崔大姑,觉着有了盼头,才委委屈屈的点了头,等到第二天一早醒来,廷珑双腿酸疼,动一下如有千斤重,又觉得一刻也忍不了了……
所幸,这么着训练了几天后,此症状自动消失,廷珑走步也有了进展,姿态虽离弱柳扶风甚远,不慌不忙轻行缓步时倒也基本能做到动不摇裙了。
这一日,廷珑正在听凭崔大姑摆布如何坐的端庄,立的俊俏,紫薇忽然进来回到:“前边搬来几十盆花木,姑娘看栽在哪好?”
廷珑随口问道: “都什么花儿呀?”
紫薇往外看了一眼,道:“有茉莉,扶桑,还有几样不大认识,哦,还有好些栀子。”
廷珑此时已猛的站了起来,也不答话,也不顾崔大姑还上着课就提着裙子快步往外头走去,一径到了正房,见院里也摆着好些花木才停下步来缓了缓气,低头打量了眼身上穿的家常银红琵琶襟窄衣和下头的明霞八幅湘江裙,看完,不知是跑的急了还是怎么的,只觉脸上有些发烧,四下里看了遍,见静悄悄的没人暗暗舒了口气,又抬手扶了扶因跑跳险险欲坠的发簪,才移步往正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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