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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异质的身体、异质的性向,都是被打压的根源!正如芭特勒所言,“性别”的界定指向“人”的价值界定,一旦性别或性向出了问题,连带作为人的基本存在也会受到质疑;如果张国荣不是酷儿演员,也许他的际遇会平顺一点,也无须时刻面对公众媒体庞大的争议。当然,没有这些酷儿异质,张国荣的演艺生涯也不会那么丰富多彩,再者,他留下的光影形象,早已超越的奖项的认受标准,是“时间”无法限制或使其褪色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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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水仙子”的倒影
张国荣生前有两首歌是关于“水仙子自恋”(narcissi*)的,一首是《梦到内河》,另一首是《洁身自爱》,描述歌者的苦恋状态,而苦苦恋缠的对象就是自己。例如《梦到内河》唱道:“自那日遗下我/我早化做磷火/湖泊上伴你这天鹅”,“你叫我这么感动/但是这是我/你有可能戏弄/怎么肯亲手展示/如何被抱拥”,歌中的“你”可阅读为水中倒影的另一个自己,而河上的“天鹅”就是这个临水自照人的化身,如何抱拥自己的影子,如何被自己的爱所激动,最后怎样徒劳无功、筋竭力穷,甚至以“死”达至爱的彼岸,是这首歌反复吟唱的挣扎过程。至于《洁身自爱》,歌题已隐含了“爱恋自己”的意思,犹如上面引述的歌词:“爱人如对镜自残”、“清水倒映爱人被爱也是难”,共有两个层面,一层是爱情的本质就是一趟自恋的过程,爱人如爱己,爱一个人便是为了体现自我的存在,视对方为自己影子的投射,但这种爱注定是满身伤痕的,因为双方最爱的人只有自己,那份执迷彼此穿透,互相角力也各不相让;另一个层面是歌词中“镜”和“水”的意象,明显指向“水仙子”置身的场景,一个人独对影子自怜,那份寂寞的悲壮摧心裂肝,也永远欲求不满。是的,“镜”和“水”是“水仙子”不可或缺的配饰,而有趣的是张国荣平生所拍的电影,也有众多“镜”和“水”的设景,甚至可以说大部分的导演都喜欢用“镜”和“水”倒映张国荣的脸容和身影。例如《阿飞正传》中旭仔的对镜独舞,旁白念出无脚小鸟的比喻;《胭脂扣》的开场,轻颦浅笑的十二少拾级而上,在房间的大镜子上碰遇反串男装的如花;又例如《枪王》里的彭奕行拔枪对着镜子,企图自我处决;或《夜半歌声》中宋丹平四面环镜的房间,映照主角不同面向的轮廓与才华;甚至是《霸王别姬》里程蝶衣对镜贴花黄的黯然神伤,以及在《当爱已成往事》音乐录像里浮沉水中的缱绻神态。张国荣与“镜子”,仿佛密不可分,这究竟是巧合?还是电影刻意的造像?或许,一切从“水仙子”的故事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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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叛的孤儿:《烈火青春》与《阿飞正传》
还记得《阿飞正传》中这样经典的一个场景吗?张国荣饰演的旭仔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旁白道出他的声音:“我听人家说世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可以一直的飞呀飞,飞得累了便在风中睡觉,这种鸟儿一辈子只可以下地一次,那便是它死亡的时候。”然后旭仔站起来打开留声机,让沉郁而热情的拉丁音乐缓缓流播,他走到衣橱前开始款摆腰身,对着长镜独舞起来,舞动舞动舞至阳台,脸上一副悠然沉醉的样子,眉梢眼角尽是倨傲与风情!这个场景,活脱脱便是水仙子自恋形貌的真身再现,那份孤芳自赏,既华丽又颓废,既洒脱又苍凉,是张国荣从影以来最放浪形骸的*表演。
水仙子的自毁始于发现水中的倒影,镜像带来伤害,因为刹那的照现浮映了自我内在的特质。先前说过,水仙花含有麻醉的药效,能镇静自我进入催眠的状态,而水仙子对自我的麻醉或陶醉,何尝不是这种催眠的功能呢?每个人总会对“自我”的形象有所设定,每时每刻悬念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然后对镜鉴视,慢慢落入溺沉的境界中。张国荣早期的电影《烈火青春》与后期的《阿飞正传》,不约而同都是关于这种自我设定的人物类型,而且故事的主题和结构出奇地相似,同是讲述反叛青年的死亡旅程与自我放逐,只是九○年代的张比八○年代的时候更要成熟璀璨,犹如水仙盛放的绮丽年华,那种轻狂的阿飞身段,至今仍为银幕上可一不可再的经典。
《烈火》里的Louis与《阿飞》的旭仔彼此有一个共通点,就是同属于破碎家庭的孩子——Louis在青年时期丧母,虽然仍拥有父亲,但这个父亲从未在画面上出现,只有年轻的继母晃来荡去几个无关的镜头,银幕上他仍是无父无母,终日浪荡于*、软性毒品和日本流行文化的潮流里;同样,旭仔也是孤儿,由潘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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