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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省一钱,三年并一千。每次都还要在别人家里吃几餐饭吧?”王山说:“人家远的半天打转身不赢,饭时一般都留客。”业大口说:“吃尽了好东西咯?”王山回道:“难得哩,客气的有点猪肉杂碎,个别的还有点腊兔斑鸠,一般的也就一点虾米细鱼,或者韭菜煎个蛋、猪血打点汤,蔬菜饭也经常吃。”业大口问:“每餐还抿点酒吧?”王山答道:“那冇得这样套卡哩,硬是碰哒主人刚好有才就便呷一口。”
此时,院外闻讯赶来的社员大都壅塞在院门过道,个别胆大的则轻轻往天井回廊下移步,全都屏息静气,汗流浃背。树上知了在一个劲的聒噪,不时有小孩吵嚷着要穿过过道的人墙,头在大人的腰腿间挤磨。
玉品看见母亲从侧门进了天井,赶紧让了座,自己站在母亲和小满的坐凳旁边,看着王山在烈日暴晒下汗水浸了眼睛,一个劲的眨巴,低头思索片刻,回家端了两碗水来。先递了一碗给贱伢,贱伢迟疑一下,伸手接了,咕噜咕噜两口喝干,把另一碗递给业大口,业大口也喝了,又来回几次给每个干部端了水,再回家去取了毛巾洗湿拧干,倒了一碗水出来,先替王山擦了把脸,然后喂了水喝。人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投向业大口,又在贱伢脸上扫几眼,业大口张了张嘴,又皱了皱眉,贱伢也没有做声。不少社员在心底叹道:金家还是金家,虎倒威风不减,妹子就是不同。
大家正各怀心事,猛然听得业大口嗓门响亮的说道:“王山,你和右派勾搭,攀扯不清,打着看病幌子吃群众冤枉,你也是右派分子,吃了桐油呕双漆,怎样吃进去的就得给我怎样吐出来,不算多了,就算每餐五毛钱,也不算久了,只从解放后算起,算你七年,一年也少打一点,做三百六十天算,你在半个月内交一千二百六十块钱罚款到社里。”声音冰冷,口气不容置疑。
王山一听如五雷轰顶,吓得脸色发白,全身发抖,带着颤音哭诉道:“易,易,易主任,您老莫这样,讲,我真的冇吃冤枉,我就是饭时吃粒随便饭,我下次再不吃了,好,好,不?”业大口冷笑一声,说:“你冇吃冤枉?你屋里爷好大年纪死的?”王山回答:“四五年正月二十卯时,差三天五十岁。”业大口说:“四十几就死了,还是么子鸡巴医生,自己都治不好,还治得别个好?明明晓得你屋里是这样的医术,还长期到处骗吃骗喝,赚黑心钱,不是吃冤枉是么子?”王山没了话说,哀求道:“您老做个好事,让我少交一点好不好,这么大一笔数,我就是屋里会印也印不赢。”
业大口鹰隼一样的眼睛略眯了眯,说:“少到这里装穷卖傻,一年四季背起箱子在外边撮,冇存一千也有八百,冇得钱?你哄哪个啊?”用手指着对面屋檐下一个正嗍鼻涕的小孩,说:“你看他信不。”又连续指了几个社员说:“你信不,你信不?再说你屋里崽伢子当飞行员,叫他寄点钱回来呐。”王山说:“他去年刚参军,还冇得工资,一个月只有几块钱生活费。”业大口说:“先去借吧,再慢慢还。”王山说:“您老让我到哪里去借喽,就算借得到,我一辈子都还不起。”业大口说:“我还尽是事,冇空跟你啰嗦,借不借是你的事。”说完起身就走,过道里的社员慌忙推挤出一条道来,让他出院。
等干部都走完,大家也慢慢散了,惊魂未定的王山依旧跪在地上,无所适从。玉品与小满替他解了绳子,催了几次,他才在母亲和芳妹子搀扶下神色木然的挪动脚步,一路上不时左顾右盼,回了好几次头,似乎总感觉有人会突然冲过来扑抓自己。回家刚刚坐下,一屋人正愁云惨雾面面相觑,生产队出工的哨声就想起来了。
转眼半月期限已到,王家倾尽全力,交上来一百多元,其中包括存款、借款及变卖家什得来的钱款,不足巨款的零头。
贱伢走了半天亲戚回来,顺便先进了业大口家门,易家才吃完晚饭,贱伢自个在竹床上坐下来,打听了王山交款情况,说:“看样子王山屋里这回塘干水净了,连帐子都卖了,我看就算了吧?!主要目的也不是要罚款,完成右派指标不就行了。”业大口不以为然,说:“你莫看他表面是个老实砣子,瘟头瘟脑,其实尽是暗名堂,他每次给我娘和三毛看病,讲是讲只收点药钱,后来我到药铺里问哒,几样药都收得贵些,像甘草就贵了好几分钱一两。”
贱伢说:“可以理解呢,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一屋人靠这门手艺吃饭。”业大口说:“我才刚从向伢子屋里回来,加上王山下午交的,账面上还只三百五十块零八毛二分钱,不加码紧尖不行哩,挤一个是一个啦,等会我们分头去发个信,叫几个人到王山屋里去,还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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