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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太太打了电话,通知她到达时间。
还是问不出确切消息。
可越没消息,就越让人觉得煎熬。
安迪蜷缩在靠窗的座位里,紧紧攥着关闭的手机。
猛烈的胃痛撕扯着安迪,她把一条胳膊顶在了胃上。还是不行!也顾不得自己还穿着裙子,她蜷起腿夹住胳膊,再用另一条胳膊抱住腿,缩成了一团。
胃痛得她喘不上气来。
她觉得恶心,干呕了两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嗓子里有点发甜。
药放在手袋里,手袋在行李仓里。她没有力气去拿,也不想拿。混乱里,她只好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胳膊。胳膊也痛了起来。她又狠狠掐住了自己的小腿。
但无论哪种痛,都抵挡不了正在轰鸣着、碾压着她的那个:怎么会这样?!他不会真的有事吧?不会真的失去他,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心痛?这么慌乱?这么害怕?
怎么会这样?!
这些年来,她可以接受他的狂纵骄戾,因为那毕竟是鲜活的他;她也可以接受他的任性失踪,因为他毕竟还是在某个地方;她甚至可能接受他携妻拖子的样子,因为那毕竟说明他还过得很好。
但她无法接受这个世界上没有他。
原来,她一直把他压在了记忆的最底层——深得连她自己都没察觉,久得连她自己都忘了。
而今,当真要把他从底层抽离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他已经融在那里,印在那里,变成了那里的一部分,就像是心里的一颗痣了。而割除它的痛,那种生生剜出来、温热颤动着、滴着血的痛,却早已不是她所能承受了的。
所以,她讨厌他那邪邪的笑容,放肆的眼神,挑起的眉毛,戏谑的嘴角,但却希望看到他;她气他的骄狂,他的狡黠,他的欺骗,他的轻佻,他的暴躁,但却从没认真地恨过他。
所以,明知是错,她还是忍不住相信他;明知无谓,她还是选择注视他;明知危险,她还是不能隔离他。
她真的爱他,而且是早就爱上了他。
她想不起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在新生会上,她因为好奇这种场合怎么会有这么张狂的笑声,转头看过去,而迎上她的是一双清亮得眩目、满是挑衅和不屑的眼睛的时候?还是看到他坐在操场围栏上,一只胳膊搭在支起的腿上,另一条腿垂着,晃来晃去,好似漫不经心,却紧紧盯着她,看她训练的时候?还是把楚晖推到她身边,然后晃着肩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而背影写满了落寞和孤独的时候?还是她坚持自己返回宿舍,而他默默看着她上车,然后夸张地记下出租车牌照号的时候?还是看到他自信满满、神采飞扬地笑谈他那些职场新丁的摸爬滚打的时候?还是第一次在客户那里见到他,他握着她的手,露出他那招牌式的笑容,但眼睛里满是惊喜和温暖的时候?还是在那个昏暗的花厅里,他把她圈在身前,低声说出“我带你去看海”的时候……
因为过往的经历,使她执拗地认为拥有就是失去的开始。若最后注定要失去,那她宁愿不曾拥有;因为太多次面对孤独,而短暂拥有后更深的陷落使她宁愿选择一直孤独;因为怕没有将来,所以她宁愿拒绝走进现在。
而今,她却不能不问自己:我所坚持的,都是对的吗?如果拥有就是失去的开始,那为什么我不去拥有的事情,却也会失去呢?如果我曾经拥有过,那就算是会失去,我也不至于这样遗憾,不是吗?
工作,生活,还有感情的那些迷茫,现在看来答案已经变得如此明显,简单不过:她的寻寻觅觅,原来都是在追随他的脚步;她的踟蹰徘徊,原来都是在揣摩他的节奏;而她的痴迷坚强,原来都是在复制他的背影。
原来她一直想逃离的是她自己的迷惑。
她又何尝不是迷失在了自己的执拗,自私,骄傲和褊狭里?!
她爱他,只是因为他就是他——不完美,但却真实,无可替代的他!
她迷醉地混沌了十年,却残忍地清醒在可能就要失去他的时刻。
就如同这缥缈在舷窗外的、浓得化不开的云层,让她掩匿其中便觉得安全;哪曾想过那片刻之后的光芒和灿烂,却只能让她掩面、泪流。
她恨自己的愚钝,看清一件事居然用了十年。
曾经以为的坚强原来如此脆弱,以为只要坚持就可以握住的永远却原来只是光追不上的阴影,拥有原来只是边缘交汇的刹那,随时可以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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