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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老孙居然对我提出了一个要求,让我的下颔骨好一阵子合不拢。
“那个鬼佬叫你秋,阿秋啊,你要去找装备,啊,是一件好事,发挥了主观能动性和积极性,是值得表扬的。不过,你也不能置我们这些同胞的安危不顾嘛!”老孙似乎很进入状态,就在车边一手叉着腰,一手比划着,“我看啊,阿秋啊,是不是这样?啊,你把这辆车呢,留给大家,好不好?万一你碰到什么困难,一时半刻回不来,我们也好自救嘛!总不能坐以待毙啊对不对?”
我望了他好半天,对我这个送他平安回来的人,他非但没有一句多谢,居然还要我留下车?我希望能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愧疚,但没有,他一脸的正义,拍着我的肩膀说:“阿秋啊,你要知道,我们这些人,有物理人才,有原来三线军工业的项目负责人,有些是各部门的领导,你得明白,我们如果可以回国,对于在破碎的现状上,建设一个新的家园,意义绝对是非同凡响的!”他用力地挥手,以加强他的语气,“阿秋,你要相信,我们可以重建家园,只要团结,团结起来,一切为了重建服务,做人,不能太自私,要学会牺牲!”
我知道这很荒谬,我知道早在十九世纪,有位大文豪就说过:我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摩国人的心理。大约是这意思吧。但我承认,老孙还是说服了我,甚至,他在这个废墟里,给了从觉醒以后,一直颓然的我,一丝生机——我们可以建立一个新的家园。是啊,我们再怎么样,也不会比原始人的条件更差,人类难道就这么颓废地灭绝么?
我拔出车匙,在手上抛了抛,递给了老孙,毕竟悍马的后厢还有一辆仿哈雷的摩托车,但就在我走向车后厢时,老孙把他给我的一丝生机,又狠狠地捏碎了!
他说:“阿秋,你把这猎枪也留给我们大家吧,毕竟你还有刀嘛,你要理解三十一条生命远比你一个人重要得多……”我不准备再听他废话,毫不犹豫地把左手手骨插入他的脑盖骨里,很平静地任由那快感从左手指骨快速蔓延到全身。
这是一个没有生机的年代,没有希望的世界,没有人能给我生机,如果有,那是他在把我当傻瓜。
我盲目地开着车在路上游荡,路上见到一个残破的加油站,我从工具箱里扯出一把修车用的大铁钳,一下就绞断了加油枪上的锁。在加油的过程里,我不知道为什么,仍还是舍弃不了去帮那些人,那些躲在地铁超市里的人,找点装备的念头。
不,我决定不去管他们了,尽管他们也许不是和老孙一样无耻,但我受够了。我不是陆秀夫,我怎么可能去背负那么沉重的东西?见鬼去吧!我用力地把加油枪捅回架子上,从加油站的小卖部里搜刮了一番,包括一大堆香烟,还有几瓶洗发水。真是让人郁闷,这头发难道就是长出来浪费洗发水的?
开着车我拆开一包烟,叼着烟玩着手里的Zippo,我渐渐地有些忧郁。我向来以为这玩意是诗人整出来自虐的,但想不到在这苍凉的公路上,我的心情也如一片废墟。
说来可笑,我们连彼此的姓名都不知道。但这也不能减缓我的忧郁,这玩意如这破碎的世界一样,就这么在那里,抹之不去,无法掩蔽地让我沉溺在里面。我突然想去凭吊她,但我不想回教堂,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约翰。
车胎在公路上急剧地摩擦,我掉头向那发现她的铁路桥桥拱开去了,尽管我不认得路,但我还认得方向。但慢慢地驶近那腐尸聚集地时,我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那些腐尸有点不对劲。
几具腐尸挡在我的车前,我一点也不打算收油门,这些不长眼的腐尸,撞飞几只和不撞飞几只,有什么区别?但让我惊奇的是,这几具腐尸举起手臂,居然就这么撑在悍马的保险杆上,车子如同受到剧烈的碰撞,“轰!”弹得稍微离地又重重地落下,震起许多尘土,我的头骨一下子陷入弹出的安全气囊里。
等我艰难地用手骨扯裂安全气囊,坐直身体时,感觉全身的骨头几乎都要被震移位了,但前面那几具腐尸,却只是后退了几步,洒落下几块腐肉和一些脓血,又一瘸一拐地走上来。不知为什么,面对这些腐尸们,我似乎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也许我是人,它们是怪物吧。这个理由虽然很荒谬,但我不愿去想另一个可能。
此刻我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出离愤怒,我打开车门对着那几具腐尸咆哮,它们愣住了,也许现在它们才见到我披散着长发的头骨,它们颤抖着,瘸拐着移到路边,我上了车用力地甩上车门,一路长驱直入,直到那铁路拱桥出现在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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