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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眼比试衣裙长度,又去比试结婚照上小渔的高度,然后问:〃你妻子是中国人,怎么尽穿意大利裙子?〃
江伟只好送小渔过三条街,到老头房子里去了。老头房虽破烂却是独居,两间卧室。小渔那间卧室的卫生间不带淋浴,洗澡要穿过老头的房。江伟严格检查了那上面的锁,还好使,也牢靠。他对她说:〃老东西要犯坏,你就跳窗子,往我这儿跑,一共三条街,他撵上你也跑到了。〃小渔笑着说:〃不会的。〃江伟说凭什么不会?听见这么年轻女人洗澡,瘫子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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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还有瑞塔。〃小渔指指正阴着脸在厨房炸鱼的瑞塔说。瑞塔对小渔就像江伟对老头一样,不掩饰地提防。小渔搬进去,老头便不让她在他房里过夜,说移民局再来了,故事就太难讲了。
半年住下来,基本小乱大治。小渔每天越来越早地回老头那儿去。江伟处挤,三条汉子走了一条,另一条找个自己干裁缝的女朋友,天天在家操作缝纫机。房里多了噪音少了脏臭,都差不多,大家也没什么啰嗦。只是小渔无法在那里读书。吃了晚饭,江伟去上学,她便回老头那儿。她在那儿好歹有自己的卧室,若老头与瑞塔不闹不打,那儿还清静。她不懂他们打闹的主题。为钱?为房子漏?为厨房里蟑螂造反?为下水道反刍?为俩人都无正路谋生,都逼对方出去奔伙食费?活到靠五十的瑞塔从未有过正经职业,眼下她帮阔人家做意大利菜和糕饼。她赚多赚少,要看多少家心血来潮办意式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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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少女小渔(5)
偶然地,小渔警觉到他俩吵一部分为她。有回小渔进院子,她已习惯摸黑上门阶。但那晚门灯突然亮了。进门见老头站在门里,显然听到她脚步赶来为她开的灯。怕她摔着、磕碰着?怕她胆小怕黑?怕她鄙薄他:穷得连门灯也开不起?她走路不响的,只有悄然仔细的等候,才把时间掐得那么准,为她开灯。难道他等候了她?为什么等她,他不是与瑞塔玩牌玩得好好的?进自己屋不久,她听见〃哞〃一声,瑞塔母牲口一样嚎起来。然后是吵。吵吵吵,意大利语吵起来比什么语言都热烈奔放解恨。第二天早晨,老头缩在桌前,正将装〃结婚照〃的镜框往一块安,玻璃没指望安上了。她没敢问怎么了。怎么了还用问?她慢慢去捡地上的玻璃渣,跟她有过似的。
〃瑞塔,她生气了?〃她问。老头眼从老花镜上端、眉弓下端探出来,那么吃力。可不能问:是为你给我开了门灯(爱护?关切?献殷勤?)本来这事就够不三不四了,她再问,再弄准确些,只能使大家都窘死。
老头耸耸肩,表示:还有比生气更正常的吗?她僵站一会,说:〃还是叫瑞塔住回来吧?〃其实并不难混过移民局的检查,他们总不会破门而入,总要先用门铃通报。门铃响,大家再做戏。房子乱,哪堆垃圾里都藏得进瑞塔。不不不。老头越〃不〃越坚决。小渔敛声了。她搁下只信封,轻说:〃这两周的房钱。〃
老头没去看它。
等她走到门厅,回头,见他已将钞票从信封里挖出,正点数。头向前伸,像吃什么一样生怕掉渣儿而去就盘子。她知道他急于搞清钱数是否如他期待。上回他涨房价,江伟跑来和他讨价还价,最后总算没动粗。这时她见老头头颈恢复原位,像吃饱吃够了,自个儿跟自个儿笑起来。小渔只想和事,便按老头要的价付了房钱,也不打算告诉江伟。不就十块钱吗?就让老头这般没出息地快乐一下吧。
瑞塔吵完第二天准回来,接下来的两三天会特别美好顺溜。这是老头拉琴她唱歌的日子。他们会这样拉呀唱的没够:摊着一桌子碟子、杯子,一地纸牌、酒瓶,垃圾桶臭得瘟一样。小渔在屋里听得感动,心想:他们每一天都过得像末日,却在琴和歌里多情。他俩多该结婚啊,因为除了他们彼此欣赏,世界就当没他们一样。他俩该生活在一起,谁也不嫌谁,即使自相残杀,也可以互舔伤口。
据说老头在〃娶〃小渔之前答应了娶瑞塔,他们相好已有多年。却因为她夹在中间,使他们连那一塌糊涂的幸福也没有了。
小渔心里的惭愧竟真切起来。她轻手轻脚走到厨房,先把垃圾袋拎了出去。她总是偷偷干这些事,不然瑞塔会觉得她侵犯她的主权,争夺主妇位置。等她把厨房清理干净,洗了手,走出来,见俩人面对面站在窗口。提琴弓停了,屋里还有个打抖的尾音不肯散去。他们歌唱了他们的相依为命,这会儿像站着安睡了。小渔很感动、很感动。
是老头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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