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第1/4 页)
郑平是他的司机,四十多岁一个老爷们。致寒跟着笑,有点尴尬。
想表现出喜悦,却提不起那一点心气,悬在胸臆间,恍如脱身物外,看他人绸缪那么疏离。
谭卫文明察秋毫,静静看着她,须臾低声说:“你不愿意就算了,我没关系。”
致寒尽力笑得明朗,自己提醒自己该起身过去,和男人靠得近一些,这是应当两情相悦的时候。
可惜身与心为仇。
她只是说:“我当然愿意。”一个字比一个字说得清淡。
一面在想,像谭卫文那么聪明,那么霸道的人,怎么会看不出她其实不愿意,只是没有立场和胆量拒绝。
他怎么会纵容这样不受控制的局面存在。
此时便听到谭卫文轻轻说:“不用勉强。”
他八风不动,可是不怒自威:“要是真的想结婚,以前的事,就一件件了结它,我不介意花多少时间,或者花多少钱。你有我。”
“要是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做人要对自己诚实。”
对自己诚实。
这样光风冷月,大义凛然,这样对,这样无可辩驳。
可惜,世界多少事,看得破,想不过,否则,人人都成佛。
周致寒微微低下头,许久一言不发,那堆名为旧事的灰尘,见了风,逐次舞蹈,每一点滴都牵出脸孔,言辞,一幕幕电光石火。
终于抬手抹了一把脸,指缝间有些湿。
慢慢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为什么要离开广州。”
谭卫文不答,不必答,这不是一个问题,是个引子。
他只是坐得正一些,表示自己在这里,一心一意听。
不管那是辩解,剖白,还是诘问。
在听完所有应该听的内容之前就下结论,不是谭卫文的习惯。
“我的男朋友,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这几个字,是扎在周致寒心里的刺,被扎过的人都知道,刺一直在那里,不会太痛,也不会流血。
最致命是拔出来之后,天知道创口有没有感染,会不会愈合,也许就此溃烂下去,变成终生的伤害。
谭卫文点点头:“我听你说过。”
致寒一笑:“你当时不相信。”
男人没有表情:“我现在也不相信。”
他突然伸出手,把唯一一盏亮在书桌上的阅读灯关了,房间里一片浓黑,唯独窗外微弱的光芒,渐渐被瞳孔适应,只看得到人物家具大致轮廓。
他说:“不用看我眼睛,你慢慢说。”
致寒悚然。
共同生活两年,种种般般关于自己,她都没有刻意隐藏,甚至在谭卫文面前,她的生活状态比人生任何阶段都更随意无谓,唯独内心深处,从来不觉得这个男人了解她。
事实证明她错了。
至少他看得出来,周致寒要一层夜色笼罩,不辨他人反应的时候,才有可能放心大胆, 去钩沉自己层层藏裹起来的多少心事。她什么事情都不以为然的表象下,恰恰是对人世诸多纷杂的过于敏感与在乎。
房间里一片沉默。谭卫文的呼吸稳定绵长,周致寒却心烦意乱。
然后她叹息一声,说:“其实我也不相信。”
她和沈庆平在一起十年,对他的控制力和影响力,无人能及。
那个男人从孤儿院走出来,读书,做生意,一步步含辛茹苦,血泪斑斑。
她认识他的时候,沈庆平才刚刚出头,正在一个子是中山狼,得意便猖狂的时代,事业不算大,恶习却不少。
是没人管教和受尽疾苦双重煎熬的环境里长大的男人,最容易积郁爆发,要不玩弄生活,要不仇视生活的关键时候。
她在他的生活里出现,花了自己最好的十年工夫。
又是他的伴侣,又是他的情人,又是他的妈。
把自己的事业看得比命还重要的男人,送她百分之十一的集团股份作为礼物。
曾几何时周致寒笃定,就是大地震,发生枪战,沈庆平会是为她赴死挡子弹,不惜一切的那个人。
反之亦然。
有小姑娘怀了他的孩子,她周致寒最应该做的,是照着男人一巴掌摔过去,叫他收拾干净手尾,再来负荆请罪,还要看姑奶奶心情好不好,不好的话要出个墙给你眼睁睁看,不准多一句罗索,大家扭打一团,尔虞我诈,死去活来,玉石俱焚,都有可能,都会发生。唯独不存在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