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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军洗劫或夺去,元昊气势嚣张,扬言要灭了大宋。国难当头,范仲淹立刻忘了那个“桃花源”,毫不犹豫地站起来,强烈要求上前线。大宋朝廷对这场战争措手不及,有的主攻,有的主守,吵成一团,赵祯也举棋不定,莫衷一是。危难之际,赵祯匆匆召见了范仲淹,先给他恢复了“天章阁待制”的职衔,再荣封一个“龙图阁直学士”,任陕西经略安抚副使兼知延州,防御西夏。
康定元年(1040)秋天,五十二岁、满头白发的范仲淹,紧急挂帅,风尘仆仆地赶往西部战场。秋天的边塞,与繁华似锦、车水马龙的京都宛如两个世界:万物凋零,到处都可见断壁残垣、尸骸废墟、难民流离。范仲淹登高一望,但见斜阳下,寒霜满地,孤城默然矗立,长烟寥寥,连大雁也不想停留,呜咽着向南飞。他的心情十分沉重,深夜失眠,挑灯填了几首《渔家傲》,寄给在京城的欧阳修,开头都是“塞下秋来”,现流传下来的却只有下面这一首: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
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五代宋初,盛行的都是柔婉绮丽的“花间词派”,范仲淹的《渔家傲 塞下秋来风景异》,气势悲壮苍凉,意境雄健刚烈,可谓是“大宋第一首边塞词”,一扫“花间派”柔靡无骨的词风,为苏辛豪放词导夫先路。欧阳修非常欣赏,赞叹之余,又戏谑道:“希文,你动不动就是‘塞下秋来’,真个穷苦的边塞主儿!”
欧阳修到底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文人,无法体会“孤城闭”、“归无计”、“征夫泪”的苦难、凄凉和悲痛,以为战争取胜真的是“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竟然羡慕朋友上战场“真乃大元帅之事也”,还急切地祝贺他,“战胜归来飞捷奏,倾贺酒”。
范仲淹一到延州,便立刻全面检阅军务,改编军队,开展了严格的军事训练,并加强防御工事,在宋夏交战地带,构筑堡寨;对沿边少数民族居民,“号令明白,爱抚士卒,诸羌来者,推心接之不疑”,诚心团结,慷慨优惠,严明赏罚。他看到了宋朝军队的弱势,主张以守为主,认为“选兵练将,渐复横山,以断贼臂,(西夏)不数年间,可期平定”,事实证明,这个方案是完全正确可行的。他提拔和培育了一批有勇有谋的将领,如狄青、杨文广、种世衡、郭京、周美、雷宗简、姚嗣宗、马怀德、张信等人,训练出一批强悍敢战的军队,直到北宋末年,这支西北军队仍是宋朝的一支劲旅,在边塞屹立起一道坚固的屏障。
在戍守边塞的三年艰苦日子里,范仲淹格外思念千里之外的家人。另外两首流传千古的小词,大概就作于此期。
一首是抒写思乡之情、羁旅之思的《苏幕遮》: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这首词上阙描绘深秋景色,绚丽多彩,宛如中世纪的油画;下阙笔锋一转,将 乡思旅愁写得奇丽深切。全词低徊婉转,而又不失沉雄清刚之气,邹祗谟《远志斋词衷》:“范希文《苏幕遮》一调,前段多人丽语,后段纯写柔情,遂成绝唱。”
另一首是深情激越、缠绵奔放的《御街行》:
“纷纷堕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
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
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
残灯明灭枕头欹,谙尽孤眠滋味。
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洋溢缕缕愁情,可谓情极之语,宛如缠绵入骨的相思小词,许昂霄说范仲淹是“铁石心肠人亦作消魂语”,真是“无情未必真豪杰”。
在范仲淹等人的苦心经营下,宋朝边境局势大为改观。宋夏边塞上受尽战乱的百姓,都渴望尽快停止战争、重建家园。双方议和的使节,也开始往返于兴庆府(今银川市)与汴粱之间。到庆历四年(1044年)双方正式达成和议,西北局势得以转危为安,范仲淹在边塞树立了极高的威望。后来,范仲淹去世之时,边塞百姓自发给他立祠供奉,羌人派出数百首领,象哭父亲一样的祭奠他。南宋朱熹在《名臣录》中说,西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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