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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尸横遍地,请问,就这样撂下走了,叫你们两家四个无依无靠的人怎么处?就便你们等到天亮,各自逃生,大路上也难免有人盘问。这岂不是没救成你们倒害了你们了么?就算我是个冒失鬼,闹了个烟雾尘天,一概不管,甩手走了,你们想想,难道炕上那个黄布包袱我就这等含含糊糊的丢下不成?就算我也丢下不要了,你们只看墙上挂的我这张弹弓——我这张弹弓是铜胎铁背、镂银砑金、打一百二十步开外、不同寻常兵器,从我祖父手里传流到今,算个传家至宝;我从十二岁用起,至今不曾离手,难道我也肯丢下他不成?”
张金凤道:“既如此,姐姐为何忽然说要去呢?”十三妹道:“一则,看看你二人的心思;二则,试试你二人的胆量;三则,我们今日这桩公案,情节过繁,话白过多,万一日后有人编起书来,这回书找不着个结扣,回头儿太长。因此我方才说完了话,便站起来要走,作个收场,好让那作书的借此歇歇笔墨,说书的借此润润喉咙。你们听听,有理无理?”
十三妹说明这段话,不但当时在场的大家听了,把心放下,就连现在听书的也都说“有理”。
却说安公子经了这一番喧闹,又听了这半日长谈,早把那黄布包袱忘在九霄云外。如今因十三妹提到,他才想起,连忙爬到炕上,双手抱起来,送到十三妹跟前,放在桌儿上,说:“姑娘,这是你交给我看守着的那个包袱。我听你说的要紧,方才闹得那等乱哄哄的,我只怕有些失闪,如今幸而无事,原包交还。姑娘,请收明了。”姑娘道:“借重费神,只是我不领情。这东西与我无干,却是你的。”安公子诧异道:“‘这分明是姑娘你方才交给我的,怎生说是我的东西起来?”
十三妹道:“你听我说。方才在店里的时候,你不说你令尊太爷的官项须得五千余金才能无事么?如今你囊中止得二千数百两,才有一半,听起来,老人家又是位一尘不染、两袖皆空的。世情如纸,只有锦上添花,谁肯雪中送炭?那一半又向那里弄去?万一一时不得措手,后任催得紧,上司逼得严,依然不得了事。那时岂不连你这一半的万苦千辛也前功尽弃?所以今日晌午我在悦来店出去走那一荡,就是为此。我从店中别后,便忙忙的先到家中,把今晚不得早回的原由禀过母亲,一面换了行装,就到二十八棵红柳树找着我提的那位老英雄,要暂借他三千金,了你这桩大事。若论这位英雄的家当,慢说三千金,就是三万金,他一时也还拿得出来;若论他同我的气义,莫讲三万金,便是三十万金,他也甘心情愿,我也用得他的。所以他听见我说个‘借’宇,就立刻照数的盘出来,问我送到那里,我说:”不必遣人运送,给我捆载停妥,就捎在我驴儿上带去罢。‘倒亏他的老成见识,说道:“这三千金通共也不过二百来斤,怕不带去了!但是东西狼犺,路上走着也未免触眼。’因问我:”是本地用、远路用?如本地用,有现成的县城里字号票子;远路用,有现成的黄金,带着岂不简便些?‘我听他说得有理,就用了他二百两足色黄金,大约也够三千银光景了。“说着,解开那包袱,又把两封纸包拆开,只见包着二百两同泰号朱印上色叶金。
安公子还不曾答话,那张老看了,说:“这样值钱的东西,二百二百的帮人,真可少见!又想的这样周到!姑娘,你不要真是个菩萨转世罢?”张老婆儿一旁看了,也不住的点头咂嘴,说道:“只听说金子是件宝贝,镀个冠簪儿啊、丁香儿啊,还得好些钱呢,敢是真有这么大包的。你看看,黄澄澄的,怪爱人儿。阿弥陀佛!”那张金凤虽是个乡村女子,却天生得不落小家气象,且此时一心只有个十三妹姐姐,余事都不在心上,不过远远的看了一看,暗暗的敬服十三妹,略无多言。
只有安公子承这位十三妹姑娘保了资财,救了性命,安了父母,已是喜出望外。如今又见他这番深心厚意,宛转成全,又是欢忻,又是感激。想起自己一时的不达时务,还把他当作个歹人看待,又加上了一层懊悔,一层羞愧。只管满脸是笑,不觉得那两行眼泪就如涌泉一般,流得满面啼痕。只听他抽抽噎噎的向那姑娘道:“姑娘,我安骥真无话可说了。自古道‘大恩不谢’。此时我倒不能说那些客套虚文,只是我安骥有数的七尺之躯,你叫我今世如何答报!”说着便呜呜的哭将起来。张老夫妻看了,也不住的在一旁擦眼抹泪,连张金凤也不觉滴下泪来。
十三妹道:“大家不必如此。公子,你也且住悲痛,不须介意。要知天下的资财原是天下公共的,不过有这口气在,替天地流通这桩东西。说这是你的,那是我的,到头来究竟谁是谁的?只求个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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