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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她成了为姑母勾引男人的诱饵,她一步步滑向欲望的陷进,沉溺其间,全然失去了自我,彻彻底底地囚囿在纸醉金迷的堕落之中,难以自拔。更不幸的是,在与姑母争风吃醋的纠缠中, 她爱上了一个放荡不羁的纨绔子弟………乔琪乔。
在姑母的社交圈里,“乔琪乔是她所知道的唯一能够抗拒梁太太的魔力的人。”(摘自安徽文艺出版社。《张爱玲文集》)姑母虽徐良半老,但仗着手里大把的金钱,在男人面前,也极少失手。而乔琪乔这个出身败落之家,贪图享乐、劣迹斑斑的浪荡公子,尽管他找女人也从来不是为了爱情,但在葛薇龙的姑母面前,他始终没有像别的男人那样投怀送抱,这令葛薇龙一开始就对乔琪乔有了些好感。
乔琪乔并没有多么优越的背景,他不过是上流社会的一个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他桀骜的个性和对葛薇龙爱理不理的态度,点燃了她内心的爱情之火。“她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固执地爱着乔琪乔,这样自卑地爱着他。最初,那当然是因为他的吸引力,但是后来,完全是为了他不爱她的缘故。”(摘自安徽文艺出版社。《张爱玲文集》)越是得不到的,仿佛就越是最好的,乔琪乔对她置若罔闻,她却偏偏心神交痒,朝思暮想。乔琪乔对她的不爱,反而成了她爱乔琪乔的理由。她困在别人的局里,也困在自己的局里,画地为牢,走不出去。
当乔琪乔第一次吻她的时候,“他对她说了许多温柔的话,但是他始终没吐过一个字说他爱她。现在她明白了,乔琪乔是爱她的。当然,他的爱和她的爱有不同的方式………当然,他爱她不过是方才那一刹那。可是她自处这么卑下,她很容易地就满足了。”(摘自安徽文艺出版社。《张爱玲文集》)葛薇龙卑微地爱着一个不爱她的人,执迷不悟。乔琪乔对她说:“总有一天,你不得不承认我是多么可鄙的一个人。那时候,你也要懊悔你为我牺牲了这许多!”而葛薇龙却固执地说:“我爱你,关你什么事?千怪万怪,也怪不到你身上去。”“她明明知道乔琪乔不过是一个极普通的浪子,没有什么可怕,可怕的是他引起的,她不可理喻的蛮暴的热情。”(摘自安徽文艺出版社。《张爱玲文集》)她爱他,妄自菲薄地爱着,自轻自贱地爱着,欺骗也罢,玩弄也罢,懊悔也罢,她全都愿意。
为了爱,她“宁为瓦全”地嫁给了乔琪乔。他利用她得到钱,而她利用他来爱她。她清醒地知道,她的未来是“无边的荒凉,无边的恐怖。”但她甘愿为爱牺牲,为他牺牲,无怨无悔。
“她新生的肌肉深深地嵌入生活的栅栏里,拔也拔不出! 她的思想也不那么纯洁了。”她成了“香港社交圈中后起之秀”(摘自安徽文艺出版社。《张爱玲文集》),成了一朵名副其实的交际花。她的人整个就等于卖给了姑母和乔琪乔。她每天不是忙着给姑母弄人,就是忙着给乔琪乔弄钱,彻底地滑向了堕落的深渊,再也拔不出来。
在小说的最后, 葛薇龙心酸而悲哀地自嘲自己是娼妓, 她说:“她们是不得已,我是自愿的。”在黑暗中,她留下了眼泪,为她付出的一切自愿作结。她像乔琪乔点烟时嘴边盛开的一朵橙红色的花,火光一亮,“花立时谢了,又是寒冷与黑暗……”(摘自安徽文艺出版社。《张爱玲文集》)葛薇龙的人生,注定是一潭绝望的死水。
一炉沉香屑燃尽了, 仿佛燃尽了葛薇龙所有青春的美丽与娇艳。张爱玲冷漠尖利的文字在淡淡的余烟里缓缓飘散,飘散着无尽的忧伤与苍凉,飘散着霉绿斑斓的铜香炉无法演说的红尘烟云。
冥冥中,总有些只言片语在预兆着、暗示着些什么。葛薇龙卑微地爱着一个风流荡子,为他付出了自己的青春与美貌;张爱玲也卑微地爱上了一个风流荡子, 也为他付出了自己的辉煌与绝世才情,她们的未来都是一片苍茫与悲凉。
《沉香屑第一炉香》,是张爱玲的第一篇惊世之着,成就了张爱玲的文学之梦与成名的痛快。然而,人的生命似乎会被某种寓言左右着,会被某种无法摆脱的诡谲幻影咄咄逼视着,葛薇龙仿佛在预演着张爱玲悲凉的爱情,张爱玲的爱注定是一场在劫难逃的情殇。
《沉香屑第一炉香》注定成为她爱的谶语。
倾城依旧繁华的都市在无情的炮火中毁灭坍塌,“钱财,地产,天长地久的一切全不可靠了”, 一切世俗的束缚与羁绊都褪去了,“在这一刹那,她只有他,他也只有她。”她终于得到了爱情,终于得到了厮守一生的承诺。
乱世的男女,乱世的爱情,不是因为她“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美貌,也不是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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