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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的敌意。 我一边追上她,一边说,“有头脑和才能的男人,大多有自我中心,他们早已把生活看透,他们找女人,要一个家,得围绕着他的事业规划和生活前景旋转。所以,他们很清楚,找那种肯于放弃自己或放弃自己一大部分的女人,甚至压根就没有过自己的女人,才能围绕着他旋转。生活嘛,还是和没有深度的女人在一起比较轻松。你没看到吗,现在连最新潮的文学批评家都拣没有深度的女作家作品来写,招牌是‘拒绝深度’。其实他们害怕我们这种女人,我们的头脑对他们构成了威胁。即使往好处去看他们,起码也是他们无法懂得我们。所以他们不会找我们这种女人。而愿意来找我们的那种不太自我中心的男人,大多又平庸,我们又看不起人家……所以……”    
破开(6)
殒楠接过来说,“所以我们只好单独过生活。” “这也没什么不好。” “当然,”殒楠用她那骨节突出的手腕在行李带上吃力地拉了拉,“我想不出女人除了生孩子,还有哪件事非离不开男人不可。几乎所有的事我们都可以自己解决,不是吗?就是生孩子,我们女人只要有自己的卵巢就行了,科学发展到今天,已足以让每一个有卵巢的女人生育自己的孩子。” “哈!” 我和殒楠步履蹒跚,一唱一和,玩笑得十分开心。 我们接受现实。 世界要我们心平气和地接受现实。 ……她们是躯壳,他们是头脑;她们是陪衬,他们是主干;她们是空洞的容器角落里的泥盆,他们是栋梁之树;她们的腿就是他们的腿,他们是驯马的骑手;他们把项链戴在她们的脖颈上,她们把自由和梦想系在他们的皮带上;她们像小鸟在他们的怀里衔草筑巢,他们把笼子套在她们的脚踝上;她们的力量是危险的信号,他们的力量是用来挡风的垣墙…… 当我和殒楠终于跌坐在机舱座位里的时候,我们已是气喘吁吁,微汗涔涔。 殒楠说,“这次北上,看来要离开家乡很久一段时间喽。”明显地,刚才弥漫在她眼中的闪闪发光的欢快消散了。 空中小姐已经开始检查乘客的安全带了,飞机马上就要起飞。殒楠向机窗外望了望,仿佛在用目光和这座冬雨绵绵的山城告别。 殒楠再一次提到了家乡,我的朋友是个家乡情结浓郁的女人。 这一点令我十分羡慕和感动。我从来没有家乡感,无论我在自己常年生活的N城,还是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我都感到断梗飘蓬身处异乡,没有哪一条光滑如丝的街道在脚下鸣响记忆,没有哪一株苍老的栗树或橡树摇醒往昔,没有哪一幢幽香清馨的红房子能够熔化已经凉却的梦境……我的家乡随着某种情感的移动而到处漂泊,它只不过是一个为自己寻找理由的假想物,一个自欺欺人的大幻想。它是一瓶珍藏久远的爱情牌香水,随着年龄和经验的与日俱增而挥发殆尽。它是内心中无望地守候着的一个人…… 实际上,几天来,在那座雾气迷濛的山城,我的目光一直没有停止寻索一幢木头的或者石头的房子。在菜圃和花园前围起一圈篱栅,白色的躺椅懒懒散散地横卧在门前。就在赭红的斜坡土岗上,在水声低潺的江边。 在殒楠的家乡,我见到零零落落的一些可爱的小房子,它们星星散散布撒在树木葱茏的半山腰或者山峦顶端,褐色的土坡小路绵延而下,伸向每一扇玩具似的永远敞开的住家的窗子,苗条而悠闲的狗在湿漉漉的草丛里漫步,在弯斜的栗树枝旁很有耐心地观赏日落。我甚至听到了那小房子里飘出来的收音机的乐声,看到灰白的墙壁上摇曳的婆娑叶影,仿佛那乐声正是从墙壁上模糊不清的枝蔓影像上边飘下来驶向我的。 这首叫做“美梦”的蕃笛(排箫)的乐声,曾被我无数次地描摹,这声音像我的爱人一样致命。它发源于这个世界上西半球的另一个雾都,一座暗红色的两层小楼的老式房宅里。我曾在西半球的那一个雾都里体验过这种声音,不知为什么这声音好像专门是为了击垮我坚韧的理性而存在的,整个欧洲的绵绵阴雨都涌进了我的眼眶,流啊流啊流不完。现在,这声音仿佛变成了一个隐形的伤感歌手,踏着月亮,沿着发丝般绵延不绝的纬线,翩跹而来,穿梭到东半球的这一个雾都来。 在殒楠的家乡,我无数次想像自己就住在半山腰上某一幢孤零零的房子里。在这异乡的南国小城,关上房门与敞开房门都一样,反正没人认识我,我可以把自己当成一个从远方来落户的山弯里的闲妇,一个安静无事的来这里养老的年轻寡妇。当然,我的朋友殒楠最好也能住在与我毗邻相连的不太远也不要太近的另一座山坡上。我们可以经常一起喝午茶,一起吃没有施过化肥的新鲜水果。更多的时候,我会独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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