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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这儿说着,景睿垂着头,心中略觉欢喜。因端王爷对景正卿跟对别个大为不同,如此当着众人的面儿嘘寒问暖地,可见天恩浩荡。
如此说了片刻,赵纯佑才又叫了景良跟景睿,问道:“我许久也不曾来府上,不知府上的老太太可也好么?”
景良忙道:“王爷惦念,母亲身子极安康,今儿正跟诸家内眷跟家里的女眷在后院听戏吃酒,方才也传了信儿过去。”
赵纯佑点点头:“我来了一趟,不见一见老夫人倒是颇有些失礼的”
景睿听端王爷如此“谦和”,很是过意不去,正要说“无妨”,忽然之间心头嘎然一动,那一句便狠狠咽下。
景良也是又惊又喜,真不知如何应对,是否要请自个儿母亲出来
却听景睿说道:“母亲素来也十分地仰念王爷,若知道王爷亲自前来,定然欢喜之极不如让微臣带路,王爷移驾到内堂叙话?”
景睿有些诧异,心想端王爷这样说多半只是客套话就是了,让景老夫人出来相见亦可怎么居然要再劳动王爷?
景睿正有些疑惑,那边上端王爷却点了点头:“甚好。”竟是欣然起身。
景睿茫然之际,端王爷复又回头,笑道:“你们也不必都跟着了,外头有许多的宾客亟待招呼,休要为了本王冷落了众人,就只让世兄陪着便是了。”
他所说的“世兄”,却并非是景正卿等小辈,而是指的景睿。
景良一听,只好躬身遵命,便叫些子侄都退了,正好儿外头的宾客无人招呼,端王爷这样一来,却也正解了他们危急。
景正卿瞧了一眼父亲,景睿本是想让他跟着的,忽地想到某事,便也说道:“你也去陪着大伯招呼客人吧。”
景正卿才行礼,跟着退下。
景睿陪着端王爷,徐徐望内而行,一边指点看望府内景致。
如此说了会子,端王爷负手观景,忽地叹息说道:“我记得,上回来府上,仿佛是十五年前了,这府内的景致却也并未如何变化。”
景睿垂着头:“正是呢,王爷竟还记得。”
赵纯佑低低笑了声,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是了,上回在湖上夜遇二郎,他是正陪着谁人上京?前儿隐约也听赵粟说起,你们府上来了一位远亲。”
景睿听了这一句话,就好似有人拿了个棒槌,咚咚咚地在他心上击鼓,震得他的心也跟着颤。
景睿暗中深吸了口气,面儿上如常,说道:“回王爷,的确是来了一位亲眷,乃是我的外甥女儿,说起来王爷大概是记得的,她的父亲曾跟王爷有过一面之缘。”
“哦?”端王爷惊奇地略睁双眸,凝视景睿,仿佛真的全然不知。
景睿将端王爷每个表情看得仔细认真,当下暗暗自叹不如:这两人的演技可不是在同一个层面儿上的。
景睿便道:“王爷可记得十六年前的状元卫凌?”
赵纯佑双眉微皱,露出沉思之状,口中念道:“卫凌卫凌啊”念了两声,才似回过味儿来一般,“原来是卫状元。”
景睿循规蹈矩道:“正是,我这位外甥女,便是卫凌之女。”
赵纯佑点头连连:“是了,果真是故人之女呀!”口吻之中,感慨万千,一双星眸里氤氲变化,宛如有风云变幻。
景睿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应答,正心中盘算,便见有个府内小厮远远而来,似是想靠前,又因周遭是端王爷的随从守卫,不敢贸然过来。
赵纯佑见了,便道:“有何事?”
当下一个侍从过去相问,同那小厮交谈数句,侍从回来,便道:“那仆人说,景老夫人如今正跟女眷们在水阁上听戏,已经派了人过去通知。”
景睿一听,便说道:“王爷,前头那一片湖水,就是水阁所在之处,在此处也能看到”
端王爷听了,果真往前走了数步,一路走到白玉栏杆旁边,果真看到好大一片湖,湖色碧绿,风自水上来,令人心旷神怡。对面却是一片彩壁辉煌的水上阁子,因是中午,天儿正热,女眷们便未曾进屋内,只在亭子内乘凉,一边听戏吃酒。
相距不远,依稀能将对面的人看的清楚,只见彩带斑斓,衣裳斗艳,簇拥着正中的一位老太太,就宛如天上仙子陪着王母聚会一般,还能听到娇声笑语,并戏腔婉转,随风传来。
赵纯佑抬眸,细长的凤眸一扫,便看那端,却不知为何,那目光将眼前十几位的女眷扫了扫,直直地便投向了依偎在老太太身边儿的一名妙龄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