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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容易。
我赶紧闭上了眼,用了很大力气。我怕我眼里也有他那样的泪光。不知怎么的,我忽然特别希望那只手能停一停,拍我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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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话机、长发、树枝和爱情
反攻战之前,我跟长发通了最后一次话。
借口是试机。于是我听到长发公事公办地喊,我是长发我是长发!听着长发嘶哑到像男人的腔调,我觉得心里忽然泛起些酸楚,这种感觉开誓死动员会时都不曾有过。意识到是我,长发愣怔了一下。反攻战那么重要,长发肯定觉得我不该都这会儿了还占用步话机。为了掩饰,我用比平时还正经百倍的声调喊,长发长发,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连长说反攻战胜利我们就可以回家娶媳妇了!
长发又愣怔了一下,声调柔和多了,那你想找什么样的媳妇?
找一个长头发的!我觉得泪要出来了,温温痒痒的感觉从眼角往脸颊蔓延。关了步话机,我抱着它呜咽起来。在这个战争前显得异样死静的山头,步话机的声音效果好极了,连每一句话的尾音都纤毫毕现。我不知道长发这会儿在做什么,她说她喜欢抱着步话机发呆,哪怕只有几秒钟,她也能想出天马行空的事儿来。
第一次听到长发的声音纯属意外,我向团政委长袜呼叫,想告诉他们我们做好了一切准备,随时可以开战。我长袜长袜地刚呼了一遍,咔哒就有一个女声极不熟练地钻进我的耳朵:我是长发我是长发!我又惊又奇地笑了,长袜——长发,这么巧。哎,你怎么是个女的?
长发的口气坚硬极了,女的不能当通信员吗?我忽然明白过来,长发,代表女通讯员。于是一种玩笑似的疑惑脱口而出,那步话机你背得动吗?步话机可是我们通信员的生命,可别背掉了,砸了你的脚后跟又摔坏了步话机。
长发咔哒断了通话,哧哧啦啦的杂音让我半晌回不过神来。
于是每次试机我都呼叫长发,长发长发,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是长发我是长发,你不是在叫我的名字吗?
在闲言碎语的边角料中,我知道了长发为什么会当通信员。她们连队的通信员已经牺牲三个了,没办法,长发自告奋勇替了上来。是的,她们连队善于打先前战,牺牲多和伤员多是出了名的。我还知道长发真的有一头长发,因为舍不得剪所以三天两头挨批评。我还通过持之以恒和坚持不懈猜出了长发是湖南人。其实我早就该猜出来的,一个女护士上前线当通信员,湘妹子才做得出这么辣的事儿。
反攻战要比我们想象的艰难得多,敌人垂死挣扎的力量的确不可小视。通信员使的是巧劲儿,做的是琐碎事,起的却是大作用,背的是大责任。战场、指挥部、后方,很多点要靠我们才连成线带成面,而我们背上的步话机就像是梭子,把这些点织成线连成面全靠它。
我们习惯找一棵大树守着,背靠大树好乘凉对我们有着很实用的价值。身体能坏命能丢,步话机不能。从我们嘴里经过的消息有好有坏,从我们头顶掠过的子弹有急有缓,但我们跟所有冲上前线的战士一样,有一颗必胜的心和满腔的信念。
因为被弹片擦破了几块皮,我终于尝到了挂彩的滋味,很自豪。当嘀滴答的总攻号响起时,我闻到了硝烟背后胜利的味道。结果跟我们一开始坚信的目标一模一样。之后连长疲惫地向我一笑,睡着了。我看出他笑容里的鼓励,便走出庆祝中的喧闹。我有点僵硬,摆弄着步话机,用带着点兴奋和紧张的颤音呼叫,长发长发,听到请回答!
我是长发我是长发!
心头掠过一阵颤抖,我想这大概就是关于爱情的战栗吧。平静我的是一阵同样激烈的疑惑,通信员有通信员的敏感。你不是长发你不是长发!那沙哑我太熟悉了,熟悉得像是刻在我脑子里的每一条沟沟壑壑。
这显然是个新手,第二句话还没出口就掩饰不住感情,哽咽了。她根本就没想再说话,在欢呼胜利的背景声里,她越来越强烈的呜咽好像徘徊很久的水流,终于在无望中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倾泻起来。
于是我抱着步话机,再不肯离它半步。我也像连长那样睡着了,一觉醒来,太阳亮得刺眼。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回记忆,因为我对自己身上突然整齐干净起来的装束太陌生了。
回到后方很久了,包括身上那些伤疤都脱落成了记忆,我终于听到了那个凄美的传说:长发在牺牲前怕步话机会被炸坏,便用刺刀绞了头发,把步话机拴到了树枝上。
在洗衣机里钓鱼
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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