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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阿娇想必就是张聚妻的闺名,我再度看了一眼她的面孔,苍白的脸上表情并不平静,眉头紧皱,眼睛和嘴都微张着,看得出她死前很经历了一番痛苦,有些狰狞,有些……惊恐?她的左胸心脏处插着一把剪刀,大量的血浸透了整个上身的衣衫,已经凝固了,有几只秋蝇在上面不断地飞舞停落,握着剪刀柄的那只手上甚至还爬上了数只蚂蚁。
吴嫂叹了口气,伸手轻轻地将刘阿娇握着剪刀的手拿下,放于身侧,递了一块巾子给我,道:“你先用这个给她擦擦脸,我再去拿块大点的巾子来替她净身。”说着便一边摇头惋惜一边开门出去了。
我接过巾子,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替刘阿娇由额头擦起。面对着这具年轻美丽的尸体,我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做才能赎罪,才能挽回。突然发觉自己竟是如此的冷血自私,就算暴露了身份又能怎样?至多不过是被带回岳府去,至多不过是嫁给田幽宇,至多不过是……再难见到某人……这所有的一切累加起来也抵不过一条鲜活生命的丧失,而我竟如此无情地选择了后者,我又与那些杀人犯何异?如今我……哪里还有脸拿着用一条生命换来的自由和安全再去渴求什么幸福生活?
我狠狠咬着唇,舌尖一阵咸意,流血了,可我觉不出疼痛,在死者面前我哪里有资格疼痛?!我微颤着手用巾子揩过她的额头,而后向下去擦她的鼻子和眼睛,却发现她的眼睑处有一些细小的血点,用巾子擦也擦不掉,似乎是由她皮肤内部渗出来的而非胸前的血溅上去的。
再往下擦,却见几只蚂蚁在她的嘴边爬来爬去,心中一阵抽动,人在生前自诩为万物之灵,然而一旦死去连蚂蚁这样小小的动物都可以任意对其进行作践,这样的惨状……令我更加的自责,几乎忍不住要夺门而去。
垂下手,低头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正要再接着替她擦脸,一抬眼却又发现她的喉头处竟也有许多细细小小的血点,这些……究竟是怎么造成的?
我起身在桌上寻了一杯水倒在巾子上,拧去大部分水份,而后重新替刘阿娇擦了上半部分的脸,这用湿巾子一擦不要紧,竟发现刘阿娇的脸上原来敷了厚厚的一层粉,擦去这粉之后便露出她原本的面目来——这……怎么感觉她的眼睛和鼻子都有点肿胀?且肤色还有些发青?
心下不由一动,收起杂念,小心翼翼地用巾子一角揩去刘阿娇下嘴唇上的胭脂——青紫色!这……这刘阿娇……并非死于胸前这把致命的剪刀之下啊!
面目肿胀,嘴唇青紫,加上她眼睑处细小的血点——记得以前闲来无事时曾在岳清音的书房找书看,有一本名为《封诊式》的法医类书中曾有描述:尸斑出现早,呈暗紫红色;尸冷缓慢;颜面发绀,肿胀;眼睑处及喉部点状出血;口唇、指(趾)甲紫绀;流涎,大小便和□排出……是人为的窒息死亡的体表特征!
窒息死亡——刘阿娇是窒息死亡!
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究竟刘阿娇是先窒息后胸部中刀还是先中刀后窒息?看她胸部中刀处伤口极深,位置正在心脏,若在活着的时候被刺中只怕是要登时毙命的,即便后来因某种原因被捂住了口鼻,当时人已经死了,不可能再出现窒息死亡的体表特征。但若是先窒息后被刺中胸部,那么她就不可能是自杀!窒息是相当痛苦的一种死法,没有人可以捂住自己的口鼻把自己活活闷死,更没道理把自己闷得眼睛充血五官肿胀时再用剪刀刺入自己的心脏。所以,事实表明——刘阿娇并非自杀,而是他杀!
我的手禁不住颤抖起来,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不该暗自庆幸,可我真的……真的有了些微的解脱感,至少刘阿娇的死并不是间接因为我的不作为导致的,我……我终于可以轻舒一口气了……
吴嫂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盆子,盆沿上搭着一块略大的巾子,她将盆子放在桌上,回身把房门关好,向我道:“来,咱们先把衣服给她脱了,这阿娇去得突然,连寿衣都来不及准备,这会子已经托人进城买现成的去了,稍后便能送来。”说着便要上前去脱刘阿娇的血衣。
我轻轻扯住她,道:“嫂子,且莫急,我想再看阿娇姐两眼。”
吴嫂奇怪地看着我,道:“妹子这会儿不怕了罢?也是,这阿娇长得虽不及妹子你,之前在咱们村却也是独一无二的美人,未嫁人时也风流着呢……哎!你看我这张嘴!人都没了,我还……嗳嗳!不说了不说了,咱们赶快忙活罢,待会儿张聚回来看见这情形一准儿受不了!”
风流么……所谓风流成性,人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何况刘阿娇这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