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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送到合肥来呢?
再说,矮老人诗中语气,对自己身世遭遇,必然知之甚捻,他为什么又告诉店家,假称姓罗,并且编造谎话,说是杭州府的世家公子呢?
桑琼反复思索,前后印证,疑云更浓,忙又把扯碎的诗笺,重新拼凑起来,一字一句,仔细观察推敲,谁知白耗了许多精力,笔迹字体,纯然陌生,纸张质料,也只是普通笺函,毫无特殊之处。
不过,他不难推断那矮老人必是武林人物,对他可能并无恶意;而且,这位“李管事”,八成不会再回悦来居了。
想到这里,反倒心中舒坦了不少,既然人家并无恶意,自然犯不上再生无谓的气;其次,他既然不会再回来,自己也不必尽呆在这里了。
心意一决,店伙正好送来点心,桑琼用罢,立刻吩咐结账。
那店伙倒吃了一惊,愕然道:“公子不等李管事回来了么?”
桑琼摇头道:“他另有要紧事,已经先走了。”
跨出悦来居的大门,时才午刻方尽,街上行人如织,熙熙攘攘,十分热闹,其中更有些劲装疾服的武林人物,扬鞭策马,穿过人群,匆匆向北而去。
桑琼虽然置身闹市,心里仍旧有一种孤单冷落之感,他漫无目的随着人潮移动,只觉这滚滚红尘,是那么的惹人厌恶,这许多人终日来来往往,直似无头苍蝇,奔逐钻营,为的是什么?
想着想着,越加烦躁,见道旁有条僻静小巷,便转了进去,谁知才转过巷口,冷不防却跟迎面一人撞了个满怀。
桑琼内功丧失,眼力大非昔比,及待惊觉,已经闪避不及,一时拿桩不稳,直被撞得踉跄连退六七步,脚下一虚,仰面摔倒地上,定神一看,那撞他的原来是个富贾模样的大胖子。
那胖子年已半百,一脸油光,浑身锦衣,腆着鼓胀如孕妇的大肚皮,秋凉天气,手里却摇着一把蒲扇,正眯着细眼向桑琼上下打量,并不表示歉意,只嗤嗤笑道:“小伙子,怎地这么不结实?一撞三筋头,真像个娘儿们了。”
桑琼挣扎着爬起来,怒目道:“你这人好生无礼,撞了别人,还好像十分自在得意似的?”
胖子笑道:“彼此都在转角口,看不清楚,怎见得便是我先撞了你?”
桑琼见他竟然强辞夺理,一股无名怒火,上冲脑门,当时便待发作,但转念一想:唉!
罢了!我烦恼还嫌不够么?滔滔浊世,不讲理的事情太多了,我既连人生都已看破了,又何必跟别人生这种闲气。
心念及此,怒气全消,拂了拂身上尘土,低头欲行,那胖子却大肚子一挺,横身反将他拦住,含笑问道:“小伙子,如此匆忙,要往哪里去?”
桑琼冷冷道:“我自有我的去处,阁下凭什么要问?”
胖子神色一正,低声道:“我是一番好意,方今天下将乱,世道艰险,是英雄豪杰,固然正好畅抒所怀,舒展雄图,而那些不求上进,动辄遁世的窝囊废物,最好躲在家里搂媳妇,少到大街来乱跑。”
桑琼闻言,心中方自一动,那胖子已自纵声大笑,摇着蒲扇,扬长而去。
并听他一边走,一边漫声作歌,唱道:
“醉乡一梦到五更,千杯换来万丈情。
都道人间多愁苦,却不知,酒后乾坤最宜人。”
桑琼听着歌声,突然记起一个人来,飞忖道:“风尘三奇僧丐酒”!难道会是他………
掉头再欲寻找时,那胖子早已挤进人丛中不见影踪了。
他怔了怔,不禁悯然若失,回想那胖子语多讽刺,似乎不像无意相逢,再跟悦来居店伙的话互作印证,更感到惊骇万分,难道说这胖子就是那自称“李管家”的家伙?但转念至此,又有些气恼,自己身败妻死,家破人亡,遭遇已多凄凉,非但无人同情,这些家伙倒像特意弄下圈套,存心戏弄嘲笑自己,人心之恶,更得明证。
他摇头苦笑了一下,心道:由你们去笑骂吧,争强好名的桑琼,早已死在太湖西洞庭山了——又复转身,踉跄而行。
穿过小街,忽见前面屋檐下,有一群闲人围聚着。好像在观看一件什么稀奇事物,聚集的人虽然不少,却听不到一点喧哗之声,人人竟都神情凝重,面带惋惜怜悯之色。
桑琼此时那有心情去看热闹,正待从街心迂绕而过,突听人丛中有人长长叹息一声,说道:“唉!可怜,好清秀的一个女孩子,小小年纪,意知为父复仇,金陵离咱们合肥城,怕不有千里之遥,难为她是怎么走了来的!”
,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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