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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就次第退了出去。
陈三爷放下书抬手解直裰的系带、中衣襟。他中的箭伤在锁骨下两寸的地方,多亏了王太医的医治,现在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顾锦朝拆开棉布,就看到他胸膛上狰狞的伤口,不由还是觉得鼻酸。怎么会没什么呢?她就是做针黹的时候,不小心扎到手都疼,何况是这么大的伤口。
顾锦朝别过眼深吸了口气,然后给他上了疮药缠上棉布。
“您整日都,还是再睡一会儿吧。”顾锦朝说,“不如我扶您去床上躺着?”
陈三爷摇摇头,“我难得有清闲的时候,多陪你一会儿。”
既然他不想休息,顾锦朝也不坚持了。让丫头把自己放针线的笸箩端过来。她陪着陈三爷做针线。
陈三爷看到她正在绣一个婴戏莲纹图样,婴儿手脚胖乎乎的,样子很可爱。靠着炕桌看了她很久。才饶有兴趣地问她:“这是要做给谁的?”她绣得很细致,莲叶的脉络都一清二楚,旁边好像还绣了字。
锦朝顿了顿,才轻声说:“是给孩子做的肚兜……”
婴戏莲纹本来就是孩子的花样,还有鹤鹿同春,却不如婴戏莲纹活泼。陈三爷伸手过去:“拿给我看看。”
锦朝摇摇头说:“等做好了再看。也没剩多少功夫了。”
陈三爷低笑一声。仗着自己手长,伸手就轻松拿过来。顾锦朝猝不及防,孩子的肚兜已经落到陈三爷手上……顾锦朝脸色微红。“不许你看……”上面她还绣了别的东西呢。
她俯身过去,伸手就想夺回来。陈三爷制住她的手,拿远了些看,笑着说:“难怪不给我看……竟然绣的是《鹿桥春》。”《鹿桥春》是他的诗。
陈三爷的书房里挂了一副麋鹿行松径的图,旁边就题了这首诗。不过锦朝学得这首诗,还是在一本诗集上面,她原先刚学平仄的时候。还很仰慕陈三爷的诗词……
顾锦朝生气又不是,就不想理他:“那您拿去吧,剩下的您自己补好……”
她现在怀着孩子,陈三爷可不敢逗她了。锦朝原先生气,都是强忍着做一副恭顺的样子,现在生气不一样了。偶尔还敢不理他。越发的小性子。
陈三爷把孩子的肚兜还给她。又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哄:“和你开玩笑的,别生气了。嗯?你要是喜欢我的诗,不如我给你写几首,盖了那枚竹山居士的印章,挂在你书房里。……
顾锦朝想挣脱他的手,却不小心用力过大,手肘撞到他的伤口。她听到陈三爷闷哼一声,回头看了他一眼。
陈三爷脸色发白,勉强对她一笑:“……没事。”
顾锦朝又觉得心软,想了想跟他说:“我读您的诗时才十岁,诗集还是从三表哥的书房拿的,收录了您还有袁大人的诗,当时看了就记下来了。”袁大人就是山西布政使袁仲儒。他和陈三爷的才学一向是不分伯仲,不然当年殿试也不会高中状元。两人的诗作都是广为流传的。
陈三爷叹道:“算不得什么好诗。当时父亲还在世,我随他一起去青城山问道。山路难行,没有找到路上山,反倒是偶然看到鹿桥的景色不错,才写了这首诗。那时候年少无知的,自然心比天高。反倒是年龄大了,觉得很多事根本不必表达……”
那是不是就有像稼轩所说,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顾锦朝心里默默地想,倒还真是如此,人年纪大了懂得多了,许多事都不想去计较了。
她过了会儿问他:“……您伤口还疼吗?”
陈三爷反问道:“我要说疼,你会如何?”
顾锦朝想了想说:“我给您吹吹吧……”
陈三爷被她逗笑了,摸着她的发告诉说:“那算了,为夫就不疼了。”
两人说着话,外头采芙过来禀报,说四小姐过来看陈三爷了。锦朝才坐正了,等陈曦进来,她手里还拿着一盒山楂糕,安嬷嬷跟在她身后。
陈曦乖巧地给锦朝和三爷请安了,把槽子糕放在炕桌上:“这是安嬷嬷从老家带来的山楂糕,曦姐儿给父亲带一盒过来。听说父亲近日胃口不好,山楂糕酸酸甜甜的,好吃。”
这是孩子的零嘴。
安嬷嬷笑着说:“四小姐一定要带过来,奴婢想着四小姐也是一番心意。”
陈曦听到安嬷嬷的话,有点不安,小声问她:“父亲不喜欢山楂糕吗?”
陈三爷让陈曦过去,跟她说:“父亲喜欢,你送得正好。”
陈曦就高兴起来,坐到顾锦朝身边看她做针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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