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2/4 页)
城里不眠不休地纵欲。
只有一件事,他可能没有看到,或者说,他不屑于看到。这件事发生在大明帝国贵州龙场(今修文县)驿站中,当事人是驿站站长王阳明,叫“龙场悟道”。多年以后,中国思想史把它定义为:心学的诞生。
老天爷看不到,是因为贵州龙场在原始森林中,连目光最敏锐的鸟儿都看不到;老天爷不屑于看到,因为那时的心学还未散发它最耀眼的光芒。
自心学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它的不同凡响。七年后,王阳明被明帝国的中央政府派到江西剿匪时,他的忠实门徒已达千人。在他1529年离开人间时,他的门徒已以万计。在他去世的五百多年中,真心实意地把他当作精神导师的伟大人物不胜枚举,曾国藩、康有为、孙中山、毛泽东都是他忠实的拥趸。1513年,日本人了庵桂梧把心学带回日本,300多年后,日本人在王阳明心学影响下发动了举世皆惊的“明治维新”,摇身一变而成为世界强国。
所有的一切都无可置疑地表明,心学是一门能让一个人乃至一个国家迅速强大起来的神奇学说。不过在1508年它来到人间时,恐怕只有王阳明一人认为它具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和很多伟大思想的诞生一样,表面上看,心学诞生在电光石火间。
1508年一个春天的夜晚,王阳明在睡梦中突然惊醒,像着了魔一样喊叫起来。他的两个仆从被惊醒时,他已开始自言自语:“是了!是了!圣人之道,从我们自己的心中求取,完全满足。从前枝枝节节地去推求事物的原理,真是大误。实际上,‘格’就是‘正’的意思,正其不正,便归于正。心以外没有‘物’。浅近而言,人能‘为善去恶’就是‘格物功夫’。‘物格’而后‘知致’,‘知’是心的本体,心自然会‘知’。见父知孝;见兄知弟;见孺子入井,自然知恻隐;这便是‘良知’,不假外求。倘若‘良知’勃发,就没有了私意障碍,就可以充足他的恻隐之心,恻隐之心充足到极点,就是‘仁’了。在常人,不能够没有私意障碍,所以要用‘致知格物’一段功夫去胜私复理,到心的‘良知’没有障碍,能够充塞流行便是‘致知’。‘致知’就‘意诚’了,把心这样推上去,可以直到‘治国’‘平天下’。”
想到这里,王阳明感觉到胸中爽快异常,向着静寂的夜空一声长啸。这就是心学史的开篇“龙场悟道”,归纳为八个字则是:“吾性自足,不假外求”。用王阳明的解释就是,人人心中都有良知,良知无所不能,能解决一切问题,不需要任何外来帮助。
多年以后,当心学璀璨夺目时,我们不禁要问,为什么是王阳明创建了心学,而不是别人?王阳明为什么突然“顿悟”出了心学,而不是别的什么“学”?如果以“既成事实”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必然使人发笑。因为就是王阳明创建了心学,而不是别人。即使王阳明本人也对自己何以能创建心学没有一目了然的答案。龙场悟道后没过几年,他到江西剿匪。有弟子问他:“尧舜那样伟大的圣人为什么不制作礼乐,非要等到周公呢?”他回答:“圣人的心是面明镜,物来则照,物不来也不去强求。尧舜没有制作礼乐,只是因为他们那个时代还不需要,没有这件事来找他们。周公制作礼乐,只是因为礼乐这件事刻不容缓,来找周公了。”
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时势造英雄。
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时势造就了王阳明和他的心学呢?
心学诞生的前夜
现在,让我们看看心学诞生的前夜都发生了什么。
这个夜很漫长,有很多人行走在夜色中。我们最先看到的是一个道士模样的人,他正倒骑着驴,行走在公元960年的一条大路上。当有人告诉他赵匡胤做了皇帝建立了大宋时,他惊喜得从驴上摔了下来,说:“从此天下定矣。”他叫陈抟,是五代末期华山里神乎其神的一个道士。在他身后,我们看到了他的弟子穆修,而穆修的背后则是他的弟子周敦颐,此人精通儒释道三家学问,是当时的大学问家,世人评价他的品行时说他“胸怀洒落如风光霁月”。周敦颐最为我们所熟知的就是那篇美轮美奂的《爱莲说》。另外,他受到祖师爷陈抟道士的影响,以道家的语境写了一本书叫《太极图说》。书中提到了“无极”这一概念,它是万物的造物主,也是万物运行的标准。在周敦颐的身后,我们会看到两个相貌相似,神情却迥然不同的人。一个脸上荡漾着和气的颜色,而另一位则神情严肃,活像僵尸。这两人是亲兄弟,和气的那位是哥哥叫程颢,严肃的那位是弟弟叫程颐。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