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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的一片灰暗中,使他看到一线光明的是香港外商船坞的中国工人的爱国行动。他们不顾扣薪、开除的危险,拒绝修理法国的船舶。这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一次政治性罢工,它使香港的港口实际上停顿了十天。这件事使孙中山对人民产生了新的信心,并且第一次意识到中国新生的近代工人阶级(尽管它还很小)在国家的复兴和进步中所具有的潜力。
1893年,即他在香港完成医学学业的第二年(也就是宋庆龄出生的那一年),孙中山在澳门开了一个诊所。虽然他的医学知识和技术都很高超并赢得老师们的格外赞许,他在香港、澳门这两个英、葡殖民地仍然领不到正式的行医执照——一个中国人要在这里行医是难上加难的。但他已深深地为政治所吸引,所以就像宋庆龄后来所说的那样,他的行医主要只是为了“掩护他的革命活动”。
除了在香港和夏威夷的老朋友之外,孙中山同下等社会的秘密结社“三合会”进行了接触。三合会为反对清朝统治已奋斗了两百多年。它的会员中有许多华南的农民、雇工和从事内河和沿海航运的水手,所以有很大的机动灵活性和很好的广泛的通讯联络工作。自两次鸦片战争之后,它把仇恨从满洲人扩展到外国侵入者身上。香港的英国统治者对三合会闻风丧胆,入会者一经发现即以违反刑法治罪。
(三)从改良到革命
孙中山虽然常被称为“空想家”,对具体的改良也是很感兴趣的。他曾给家乡的县太爷送过一个改进本县农产及丝业的条陈,县衙门没有理睬他。他就在1894年跑到北方港口城市天津,向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鸿章上书,陈述加强全国经济的广泛计划。李是出名的洋务派首领,但没有见他。也许因为李看到他的信里有可取之处,也许因为想把他打发走,李下令向孙发给护照,以便出洋留学。对孙中山来说,他这样轻而易举的改良建议都被上下各级官吏所拒绝,证明这个朝廷经不起最基本的考验。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发动了第一次旨在推翻清廷的武装起义。对一个年轻的无名小卒来说,这是够大胆的,并且是冒掉脑袋的危险的。
如果说美国当初走向独立的第一句口号是“没有代表权就不纳税”,那末孙中山心中正在形成的信念是“没有革命就没有中国的现代化”。这个信念不是像过去曾说过的那样闪电式产生的,而是逐步——虽然较快——形成的。一个有力(但非最后)的因素是中国又遭到了新的战败,这次是败在日本手里,时间是1894年,第二年又屈辱地把海岛省份台湾割让给日本。另一个因素是他越来越尖锐地感觉到他在西方所见的现代化进步同他在国内所见的落后这两者之间的强烈对比。正是要消灭这一差距的决心使孙中山最后义无返顾地从改良转变到革命。正如一位研究者所说,“正是这样如实估量,更能顺理成章地探讨孙中山思想发展的脉络以及他与时俱进的气质,比起把他说成为一开始就是革命者更近乎情理。”①
①林增平在他所写的《孙中山民主革命思想的形成》一文中根据原始资料对形成过程作了追溯。此文载《中国社会科学》英文版1987年第3期,第45—66页。原载《历史研究)1987年第1期。
从历史上看,这同环境也是符合的。中国当时除了革命,没有其他路子可走。但认识到这一点需要时间。日本是在明治天皇治下进行现代化的、德国是在德皇威廉治下,而俄国则在更早一些时候在彼得大帝治下国力大振。这些实例对中国知识分子——正统派和立宪派都一样——是很有吸引力的。
但关键在于情况不同,特别是地理上最接近的日本。日本在19世纪末期不像中国那样被外国侵入者和占领者搞得四分五裂,因为日本没有什么资源吸引他们。天皇的朝廷成为民族凝聚力的核心。中国自明亡以后就由一个很小的少数民族用武力来统治占人口大多数的其他民族,并日趋衰败,在帝国主义侵略面前无力抵抗,只能屈服。在日本,经济和社会力量已壮大到足以使现存体制向现代资本主义发展,而在中国则类似的力量还很弱小,缺乏高层的支持,并且没有取得这一支持的前景。“日本式”的维新在中国既受到阻碍,俾斯麦和彼得大帝的路子也走不通。而且也不是那种历史时代了。
1894年,孙中山在檀香山华侨社会中得到了一小批人的支持,组织了“兴中会”。后来有人说,兴中会曾发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这两条不是新的)、创立合众政府(这一条是新的)”的号召。但研究结果没有发现足以证明在檀香山已订出这一纲领的材料。孙中山在他写的《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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