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沧海浮槎(第1/1 页)
上,衣袂轻轻飘扬,如一只单薄的风幡。
“你来了。”
“我来了。”
海面浮漾金波,如闪动的龙鳞,细碎光影映入明净灼然的凤目里,有种动人心弦的绮丽。
沙曼垂眸:“你的刀。”
阿媱并不接:“这不包括在我们的交易里。”
沙曼讶然:“你不要它?”
“你可以交给宫九。”
苍穹浩瀚,水波温柔。
沙曼咬起不点而朱的嘴唇,忽然道:“你难道以为我真的不明白你的用意,难道以为我是个呆子?一个你这么样的刀客,对敌时绝不会脱手自己的刀,你是故意想用它保我的命?”
阿媱道:“在交易完成之前,保住雇主的性命,是青衣楼的规矩。”
“什么时候有的规矩?”
阿媱粲然一笑:“刚刚。”
夕阳无限好。
晚霞落在沙曼苍白的面颊,令她想起另一个瑰逸的黄昏。
月季馥郁,眼前的少女长身玉立,告诉她无论岛主排布下怎样一出好戏,都可以顺应演下去,但在岛主的意志之外,青衣楼要与她做另一桩生意。
这样聪慧潇洒、自信强大的美丽女孩子,本是年幼的沙曼对自己未来的期许。
她没能长成这样,也就愈发会被这样的人吸引。
沙曼寡淡的神情中有了某种说不出的酸楚,沉默一瞬,递出亲手绘制的航线图。
这才是她们之间真正的交易:
青衣楼为她杀死她的哥哥,她酬以一张绝对正确、绝对清晰的海图,保证对方必定能够重返这座神秘的岛屿。
“你有几分把握,能够平安回到陆地上?”
“不知道。”阿媱盯着将要扬帆的海船,“但我想试一试。”
沙曼蹙眉:“你看起来并不像一个疯子。”
阿媱一笑,问道:“你知不知道吴明为什么执意要换走我的箱子?”
“因为九公子。他曾独自在海中漂流十三天零七个时辰,只有一个人,只有一口樟木大箱。老爷子并不希望别人复制这份成功。”沙曼一顿,又道:“宫九有超脱常人的忍耐,有熟稔大海的水性,有对气象洋流精准的预测,你有吗?”
“不知道。”
阿媱仍是那个回答:“但我想试一试。”
海天寥廓,长帆鼓浪。
舵手们沉默操桨,如同麻木的泥偶塑像。
阿媱嗅着船舱里细微的硝石味,隔窗遥望逐渐汇聚的乌云。
她知道宫九的未尽之语是什么。
——海上会有风暴。
爆炸发生在三更天。
三更本是一个人睡得最熟、最没有防备的时候。这艘船并不大,下层几个水手与昆仑奴的鼾声,始终以一种促眠而不烦扰的节奏,伴着浪潮声扑入耳中。
再警惕的人也该在鼾声里安然睡去了。
但阿媱没有。
她眼中精光流眄,果断跃入深海。
夜幕无星无月,漆黑的海面广袤没有尽头,青萍之末汇集而起的一缕柔飒,在这里也会化作吞天的飓风,卷动如山巨浪。
沧海蜉蝣,没有人能在这样的灾难中不心神俱碎、惶恐惊骇。
阿媱却钻出水面,翻上一块破船浮木,安然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