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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理很快就出去了。沈池不再作声,只是看着其他人玩得热闹,半晌才忽然开口问:&ldo;多大了?&rdo;坐在旁边的人压根没反应过来,直到他转过头来看她,才愣了愣,细声说:&ldo;二十二。&rdo;二十二……在心中将这个年龄默默重复了一遍,沈池无意识地晃了晃酒杯,琥珀色地液体在幽暗的灯下折射出神秘而漂亮的光华。他与晏承影在台北分别,之后又在中缅边境重遇,那一年,似乎她也是二十二岁吧。算起来明明只过了六七年,可是有的时候回想起来,那些事情却又仿佛已经隔得太久远。其实,无谓的人和事他向来都不太上心,可唯独关于她的一切,无论过去多久,却始终还是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年,在看似平静的中缅边境线上,二十二岁的晏承影,再一次闯进他的世界。那时候的她,漂亮得像一道极光,强烈绚目,照进他早已深灰不堪的世界里。台北一别,他曾经以为再也不会遇见。然而那一天,她居然就那样笑意盈盈地突然出现,背着手微微仰着脸:&ldo;沈池,好久不见了。&rdo;似乎惊讶,又似乎有更多的喜悦,眼眸里尽是光华闪动,竟比远处跳跃的篝火更加明亮。彼时,他刚刚完成一桩交易,从畹町抵达芒市,受邀留下来参加一年一度的泼水节和篝火晚会。邀请者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几年沈家势力扩张极快,他将触手伸向西南边境,难免要给当地人一些情面。他对这类活动兴致不高,总共也就在芒市停留了一天两夜,却在最后一个晚上,看见她出现在篝火晚会上。四月的云南,气候闷湿。他喝了点酒,其实并没有醉,可是看到她那双星光般璀璨的眼睛,突然就有点恍惚。很多记忆涌上来,竟然全是关于她的。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穿白衬衫和蓝色半裙,放了学就回亲戚家做作业,乖得不得了。和他是两个世界。他依稀记得那是她在台北的姑姑家。因为他曾经在那栋小楼下等过她一次。三更半夜,她是偷溜出来的,穿着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仍旧有些惴惴不安,压低声音询问:&ldo;这样穿行吗?&rdo;他将重型机车发动起来,油门轰得低沉作响,丢了个安全帽给她。后来她向他承认,那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坐着机车兜风。其实她不说,他也能看得出来,因为自始至终,身后那双手都将他的腰抱得牢牢的,并且当他们擦着汽车呼啸而过时,耳边传来的是预料之中的尖叫声。他觉得好笑,下车后看着她发白的脸,挑着唇角问:&ldo;怕了?&rdo;&ldo;才没有。&rdo;她喘息未定,一手捧着安全帽,一手将几缕发丝拨到耳后,&ldo;只是不习惯。&rdo;可是,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忽然叫他心猿意马起来。一路上,烈风激起她的长发,有好几次从他脸颊边擦过,带着若有若无的清香,让他觉得很痒,仿佛一直痒到心里去。半年之后他离开台北。临行前的那一晚,他看见她卧室的灯光一直亮到深夜。她趴在桌前复习功课,然后似乎是拿了衣服去洗澡,等到再出现时,手里多了个电吹风,就倚在窗台边吹头发。她的头发很长,绸缎似的又直又黑,大概不容易吹干。那是台北的夏天,空气里弥漫着桂花的香味,有一点像她发稍的味道,有种隐约的清香和甜美。在那晚之前或之后,他都没干过类似的事情。他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只是倚靠在她家街道对面的院墙边,一边沉默的抽烟,一边看着那盏灯光最后熄灭。直到若干年后,在遥远的西南边陲城市里再次相遇,让从不相信命运的他都不禁觉得这世上或许真有缘分一说。他忍不住眼里带着笑,看着她的眼睛问:&ldo;过得好吗?&rdo;&ldo;还不错。&rdo;遥遥的火光之下,她笑得眉目舒展,告诉他自己是来旅游的。&ldo;一个人?&rdo;&ldo;嗯,背包自助游。&rdo;他没再说话。不远处的篝火晚会热闹非凡,阵阵欢笑和歌声飘过来,忽然听见她说:&ldo;……好饿。&rdo;语气低嚅,似乎十分委屈,就像个可怜的小孩子。结果到了市区找到餐馆,才知道她竟连晚饭都还没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