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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没关系,他不过是个一岁的娃娃,”她嘀咕一声。“他就象一只烷熊那样好奇。”
“烷熊,见鬼。他的神气好象是在把一切都记下来似的。”
娜塔丽忍不住一阵笑。“也许是这样,亲爱的。他也有一天会轮到的,你明白。”
“说实话,我觉得别扭,”拜伦说,两手放掉了她。“说来古怪,可是一点不假。那娃娃长了一对大人眼睛。”
“确实,亲爱的,”娜塔丽说,她竭力想不出声地深深缓一口气,“我干嘛不把他洗干净了上床呢?你不在意吧?我们可以谈一会儿,也好让我对你更亲近一点。”
“很好,就这么着。你想得比我好,我是打算把童床象鹦鹉笼子一般遮盖起来。”
“你瞧,亲爱的,你总得定定心,”她又笑了。 拜伦跟她戏谑一向都使她觉得开心,而此刻她的神经却绷得象琴弦一般紧。“这一番动作显然使他觉得十分新奇。”
“我想也是。他真的会走路说话了吗?”
她把他从童床里抱出来,让他两脚站在地上。路易斯歪歪倒倒走了几步,抬头看着拜伦,等他喝采叫好;看得出来,他对此已有很大爱好。
“表演得好,小乖乖。现在你再说点什么。”
“哦,那你可听不懂他。”她抱起路易斯,在屋角的一个洗涤盆里把他脱光了给他洗身。“他叽哩咕噜把意第绪话、意大利话和法国话都混在一起了。”
“我倒爱听一下。”
她有点含羞地斜瞥他一眼,说道:“你的模样真帅。”
“你可长得更加美了。”
她觉得浑身甜滋滋的。“你爸爸呢,华伦呢?你收到他们的信吗?他们都好吗?”
“华伦?这是怎么回事?红十字会没把我的信转到吗?我给斯鲁特的信里也说了华伦?”
他刺耳的语调使她眼睛里露出惊恐的神色朝他看。“我在五月里收到你最后一封信。”
“华伦死了。他是在中途岛战役中死的。”
“哦,哦!亲爱的——”
“他得到一枚死后授予的海军十字勋章。”看了一眼手表,拜伦开始在这斗室里来回踱步。“瞧,去巴塞罗那的火车半夜里开车。离开现在还有四个半小时。你得考虑收拾东西了,娜塔丽。你用不着带上许多东西。里斯本买东西仍很方便。”
她觉得莫名其妙了,“收拾东西?”
“埃伦得在这里等着总领事替他办好手续,我要把你和孩子带走。”
“什么!我的上帝,拜伦,是总领事说你可以带我们走吗?”
“我们现在就上他们那儿去。”
詹姆斯。盖瑟也跟门德尔松家的那些寓客一样是个见怪不怪的人。战争年头的马赛本来就已成了一锅上下翻腾的大杂烩:政治上的狗苟蝇营,钱财上的巧取豪夺,种族和国籍的混淆纠缠,离乡背井的难民们的苦难和悲剧,以及自从非尼基人时代以来就已盛行在地中海沿岸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所以和盖瑟的例行公事相比起来,什么离奇曲折的剧情和阴险诡秘的故事都要黯然失色。这还不过是指他的合法的职务而言。至于他和各种抵抗组织打交道的隐蔽活动中的经历用阿就跟流行的电影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没那么引人入胜而已,因为这种演出都是缺少饱人眼福的色情镜头的。总而言之,在他任职马赛的两年中,如他自己爱说的那样,他几乎什么都见识到了。
话虽如此,拜伦。亨利的故事却也是一件新鲜事儿,此时盖瑟已换上睡衣睡裤,外罩一件晨服,在日记簿上写下这一番经过,忽然听见敲门的声音。站在门口的是亨利中尉,臂下夹着皮包。
“对不起打搅您了,先生。”
“你又来了?”
“先生,我的妻于和孩子都在楼下。”
“什么!这么晚了还在街上走,又没证件?”
“拉宾诺维茨和他们一起。”朝下看了一眼总领事穿睡裤的双脚,拜伦说,“我现在闯进来,真对不起,先生。”
“不要讲客套了。叫他们都上来,快。”
亨利夫人手里抱着孩子进来,向他会心地嫣然一笑。虽然她的衣着陈旧,头发也没梳理匀整,她浑身是一副慌乱狼狈相,可是看上她一眼便使得潜艇军官的富于浪漫色彩的事迹容易为人理解了。难怪有一个男子汉为了她踏遍天涯海角!她抱在手里的俊美的婴儿便是中尉的一个襁褓中的翻版。 阿夫兰。拉宾诺维茨没精打采地跟在亨利夫人身后进来,显得异常地精神委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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