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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里没有焦点。在他闪闪发亮的眼镜后面,看上去好象有两个黑窟窿张开着,而在那两个窟窿里,维尔纳。 贝克博士看到了恐怖,看到了尸体堆成山的幻景。他们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但是这沉默的片刻使那个政治秘书明白那些被放逐的犹太人的下常不得不面对这样的局面,真叫人沮丧。他脊背上感到一阵阵冷颤,只好抓救命稻草了。“一定要让大使知道。”
“啊,我懂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张铁青的长脸上神色缓和了。 艾克曼用富于幽默感的亲切声调说:“他就是那种给我们添麻烦的、落后的老混蛋,对不对?哦,外交部长会亲自跟他讲明情况的。这会治得他乖乖闭上嘴,我向你保证,他会老实得屁也不敢放。他不敢对里宾特洛甫说‘呸’。”艾克曼高兴地叹了一口气,摇摇食指。“我告诉你,你只要把这件事情办妥,就可以指望大大地高升。老兄,你办公室里有点白兰地吗?我今天早晨坐汽车赶了两百公里,还没吃上早饭哩。”
维尔纳端来了一瓶酒、两个酒杯,他一边倒酒,一边迅速地思付。“他甚至不应该流露出同意的样子;要不然,万一他交不出人来,就会大难临头。 关于犹太人的问题,意大利人是不肯让步的;这一点他拿得稳。他们可能把犹太人围在集中营里,虐待他们,等等;但是把他们交出来,放逐出去——那可办不到。他们碰碰杯,喝着酒,他说:”嗯,我试一试。不过成不成得看意大利人怎么说。我没办法。谁也没办法,除非咱们占领意大利。“
“是这样吗?你没办法。”艾克曼粗暴地,象对待一个侍者似的把空酒杯递过去。 贝克又在杯子里倒满酒。中校又干了一杯,双手交叉着放在肚子上。“我现在要求你,”他说,“解释一下杰斯特罗的情况。”
“杰斯特罗的情况?”贝克结结巴巴地说。
“你在锡耶纳,贝克博士,扣住了一个无国籍的犹太人,名叫埃伦。杰斯特罗,六十五岁,是一个从美国来的著名作家,带着一个侄女和她的小孩子。你去看过他们。你写过信给他们。你打过电话给他们。是不是?”
在处理有关杰斯特罗的问题时,贝克当然一再运用过他同德国秘密警察的关系。他知道那一定是艾克曼的消息来源。他一向是抛头露面、公开活动的,这没什么可害怕的。中校突然改变态度显示出对细节的惊人的记忆力,无非是用这个办法来使他大吃一惊罢了。 艾克曼眼下坐得笔挺,皱起了脸皮,流露出怀疑的神情,简直就是恶毒成性的秘密警察官员的活标本。
贝克尽可能显得若无其事,解释他打算要埃伦。杰斯特罗干什么。
艾克曼从一盒烟里摇出一支烟卷,叼在嘴上,说:“不过贝克博士,这一切真叫人摸不透。你谈到诗人埃兹拉。庞德和他给罗马电台作短波广播。这是个好材料,好得很。宣传部录音和运用这些广播。可是诗人埃兹拉。庞德是个难得的人,是个非常有学问的美国排犹主义者。他揍犹太银行家和罗斯福的屁股,比我们自己的短波广播更厉害。你怎么能拿这个叫杰斯特罗的人跟他去比?杰斯特罗是个纯血统的犹太人埃”
“埃兹拉。庞德的广播对美国听众不起作用。请相信我的话。我了解美国。他一定被那边当作一个卖国贼或是疯子看待。我给杰斯特罗安排的是……”
“我们知道你在美国念过书。我们还知道杰斯特罗是你的老师。”
贝克感到他是在白费口舌——他的设想是党卫军军官的头脑没法理解的——但是他不得不继续磨嘴皮子。他希望的是,他说,“一次或是一系列有远见的和宽恕精神的崇高的广播,把德国人和日本人说成是被剥夺、被误解的富有自豪感的民族,把同盟国说成是霸占着用武力获得的财富不放的大富豪,并且把整个战争说成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流血事件,应该立即用‘分享霸权’的办法来解决。”这个出色的措辞是杰斯特罗本人创造出来的。由一位声誉卓著的犹太作家亲口说出这样的话来,在美国会产生极大的影响,会削弱战争的努力和鼓励人们从事和平运动。说不定其他那些侨居意大利的高级知识分子,象桑塔雅纳和贝伦森,也会效法杰斯特罗。
艾克曼脸上流露出不相信的神情。桑塔雅纳这个名字显然对他是完全陌生的。一听到贝伦森,他的眼光尖锐起来了。“贝伦森?那是一个精明的犹太百万富翁。 贝伦森有许多保护。哦,好吧。那个杰斯特罗什么时候开始广播?”
“这还没有肯定。”艾克曼用严厉和惊奇的眼光盯着他,又加了一句:“问题在于要说服他,这需要时间。”
中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