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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类有所指的话,并不应承,常氏是好面子的,也不会做跟儿媳妇翻脸骂街的事,所以婆媳还算和睦,外人看来颇为圆满。那村中舌尖的妇女,常常会说人家:你别看他们家好得似一朵花,其实也是有矛盾的。这是通理,说的也就是常氏这般景况。 过了数日,常氏上街回来,却主动对李福仁道:“李兆会嫂子还真是命苦,被她儿媳妇跟小鸡一样追着打,都不忍看,世上做儿媳妇的居然有这般蛮横的!”李福仁道:“你哪里看见?”常氏道:“方才经过上边街包子店,兆会嫂子先是买了两个包子,正当街吃了回去,却被她儿媳妇刚好撞见,迎头就从她身上搜出一把零钱,只道是从家里偷的,要她承认;兆会嫂子只说是路上捡的,儿媳妇哪里肯相信,一边打一边拖回家里去,只怕少不了一顿折磨。那街上有人劝的,都道,老人家了,别这么待她;那儿媳妇怎么答应,说是若你家里养着一个老贼精,你能受得了吗!我看了也不敢劝,只是一味心酸了。”李福仁道:“前几日我跟你说了她是没饭吃的,你不相信。”常氏道:“这若不是在街上闹了,谁能相信,她儿子也是有手有脚的,也是从娘胎里爬出来的,谁能料到却遭到儿媳妇这般痛打!” 晚间,李兆寿过来坐了,李福仁问道:“兆会嫂子那里可是你给的钱?”李兆寿笑着无言点头。李福仁道:“却被她儿媳妇当是偷的,吃了苦头,可知道?”李兆寿苦笑着点头道:“谁承想做点好事也做不成,反倒连累了她。亏她说是捡的,若说是我送的,老姆也饶不了我。”李福仁道:“不承想做好事难,做坏事倒理直气壮。”便将中午与常氏的意见跟李兆寿说了,李兆寿道:“也对,只要有一口饭吃,不饿死,她便是福了。兆会若有灵,当能知道我们做人的难处。”李福仁道:“正是,给她点吃的也要躲躲闪闪,否则让她儿媳妇知道也不知道要生什么事。”
福寿春 17(3)
正因李福仁有此心,那一日瞧见她,偎在墙角晒太阳,衣裳脏乱,双眼浑浊的,便凑近道:“嫂子,可还曾饿着肚子?”她茫然地看了一眼,哑着嗓子轻声道:“成日饿着的。”李福仁道:“你悄悄到我家吃点东西?”她怔了一下,眼里闪了点光,站起来跟着便走。李福仁引她到家,厨房里并无他人,李福仁便掀开桌盖,桌上有余剩的饭菜。她却道:“不上桌的,拿饭团我吃。”李福仁依了,用湿毛巾捏了饭团,她抓住,坐在小板凳上便吃。李福仁把盘里的鱼也递过来,她也抓了一只,左右开弓地咀嚼,吃完了便要走。李福仁道:“嫂子,你要是饿了,就进来吃一口。”她却不做理会,也不懂得道谢,只是吃饱了便离开,似乎怕跟她要钱似的。
那李福仁见此情景,心中却能感觉到缘由:原来这老妇人在家里被作践惯了,一味低三下四讨口饭吃,根本忘了什么礼节往来,也不识人家对她是好是坏。李福仁说与常氏听了,不胜唏嘘。
却说这一日,消失许久的三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瘸一拐,脚脖子肿得如馒头,到这地步,亏他还能回得家来。常氏忙去讨了青草药,和酒捣烂了,敷上肿处,又忧心问道:“儿呀,这是哪里摔的,这么重,莫不是又跟人打架了!”三春只道:“打架怎么伤到这里?自己摔的。”因脚疼出不了门,每日只在厝里厅堂跟人磨嘴皮,又胡乱吹牛,事情倒知晓了七八分眉目。抛去浮夸的噱头,加上有那晓得内情的,原来三春揣了三千块钱去七都赌博,财大气粗,又屡屡压空,装派头又气焰嚣张。本地的赌徒不知是从哪里冒出的财神爷,有心打击他的气焰,教训这个外地人,便将相熟的派出所的人喊来抓赌,当场没收了他的赌资,又关到所里。三春见关他的小屋有窗口,二层楼高,便趁黑从窗口跳下,被窗外的电线拦了一把,掉到底下的一堆肥土上,虽脚脖子崴了,却还是连夜逃了出来。
常氏渐渐知晓了原委,只是叹道:“孩子呀,真不懂事,有那钱娶一门媳妇多好。”李福仁道:“这畜生,有钱了不会想回家,等到落难,才知道回家了。”旁人也有这样那样感叹,或者说三春赌瘾太大,或者说他不懂事,只是谁也不知他那一大笔钱是怎么来的。那三春也故作神秘,旁人若问,只道:“嘿,钱算什么,只要脑子灵,不愁没有钱的。”
三春呆了几日,待那脚伤稍好,便又叫嚣着出门去了。家中少了一个吃白食的,李福仁心中只叫阿弥陀佛,对他浪子回头塌实务农早已不存幻想了。他前脚刚走,后脚便来了麻烦:一个二十来岁姑娘,长得甚是清秀白净,落落大方,看一身考究的薄呢绒绿上衣,挎着黄色的时髦小挎包,便知道不是农村的。她在旁人指点下,径直进来厨房,问常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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