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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
二老爷蹭着小步送我,我扶住他,悄声说:“您还是把五千块钱给他吧,就当是咱花钱向他买饭。”二老爷:“明白。”我出院门时,二老爷两手抱拳,说了句:“我腿不好,心送了。”他送我,是表达对我的感谢。想到此点,我险些泪下,掉头蹿入黑暗,追上二舅,重新说起基金会大计。
【十六】
五千块钱有很大作用。
二舅给二老爷一把他房门的钥匙,这样我再来就不用委屈待在堆煤的小屋,而可以在二舅屋里坐上沙发,从酒柜里取茶喝了。
不久,在瓦砾堆中坚守的姥爷有了结果,终于多赢得一间房子。
其时正逢他的九十大寿,便召集亲戚们去聚会。过完这个生日,养育过三代人的院子便再也没有了。
我的父母从乡下直接赶回,手提多种农产品在瓦砾中小心行走,时不时蹦跳一下。大舅、二舅搀着二老爷也来了,这是二舅三十二年来第一次回姥爷家。
吃饭拼了两张桌子,直顶到床边。姥爷和二老爷坐在床上,居于首席。二老爷几杯酒喝红了眼睛,看着我母亲和大姨、二姨,忽然表情焦虑,说:“哥,你没儿子,我这俩儿子,你看上哪个,过继给你。”姥爷沉默半晌,认真地说:“不了,你那两儿子,我哪个也没看上。”引起满桌人大笑,二舅笑得最厉害,端起酒杯敬姥爷,喝道:“您志向高!”姥爷并不回应,二舅继续说:“您当年的脾气,可是够大的,一句话能把我伤死。”大姨叫道:“说什么呢!”二舅:“大姐,今天你别拦我说话,我知道大爹不高兴了,但你听我说下去,一会我又能把大爹逗高兴了。”二舅说二老爷入狱后,他和大舅投奔姥爷,姥爷把烟都戒了,省出钱给他俩买糖吃。二舅冲姥爷抱拳,说:“大爹,谢了。”姥爷勉强笑笑,二老爷却挺起脖子,似乎酒醒了。
二舅冲大姨一眨眼,说:“怎么样,我说能把大爹逗笑了,就能把大爹逗笑了。”我的母亲性格刚直,冷冷地说:“你的长辈是让你这么逗来逗去的么?”二舅扑哧一笑:“好,那我就逗你。”他拿酒杯在我父亲的饭碗上碰一下,说:“三姐夫以前官运亨通,后来怎么被免职了?说明是你克夫。”父亲疑虑地转头看母亲,似乎对这话的真伪难以确定。母亲气得脸色煞白,下意识地瞟我一眼,母性的本能期待得到孩子的保护。
母子的奇妙关系,令我大脑一片空白,当下作出反应,手拍桌子,吼道:“二舅,你找挨揍吧!”说完这句话,全身麻木,意识到我为二老爷所做的一切努力已前功尽弃。二舅愣愣地看着我,支吾道:“你别插嘴,我和你妈是一代人,我们有我们的玩笑。你要插嘴,二舅可就真下不来台了。”目光中竟有哀求之色。
我妈喘上一口气,怒喝:“谁跟你开玩笑!”二舅忙说:“三姐,我玩笑开大了,自罚三杯。”二老爷起身,对我母亲说:“唉,他从小就爱胡说八道,别在意。”手伸向二舅,说:“打你个混球。”二老爷挥手打去,没够到二舅,二舅便斜过脑袋来,让二老爷拍了一巴掌。二老爷笑起来,听声音是真的很高兴。众人也跟着笑起来,让过了这场风波。
又吃喝五六分钟,二舅开始评论美国总统布什,大家都觉得他分析得有道理,我的父母也听得十分投入。
讲到精彩处,二舅忽然垂下头,轻声说:“我小时候在这长的,我只想在这待够两小时。”说完起身往外走。二姨拉住他,说:“别走!起码吃完这顿饭。”
二舅:“我到外面抽根烟。”
二舅出屋后,众人一片欷殻А4笠趟担骸捌涫邓�餐�嗟模��敢馑凳裁矗�退凳裁窗伞!币慌拇缶耍骸澳懔┑轿颐羌沂保�愣忌铣踔辛耍��故歉鲂『ⅲ�睦沓惺苣芰Ω�悴灰谎�!贝缶搜鐾吠�盼荻ィ�⒉淮罨啊�
姥爷和二老爷面无表情地端坐在桌子尽头,目视前方,一先一后地各喝一口酒。二姨跑出屋去,很快又回来,压低声音说:“他在院里哭呢。”母亲把桌上的烟盒推到我面前,小声说:“给他个面子吧。”我抄起烟,出了屋门。
院中堆满捆扎的纸箱,是搬家的准备。二舅站在只能迈两三步的空地上,来回踱步。他见我掏烟,忙说:“抽我的吧。”递给我一根烟。
我俩并排站立,填满了空地,再没有走动的余地。他红着鼻头,眼挂泪痕,给我点上火后,说:“屋里的人没一个我瞧得起。我今天来不是看人,是看这院子。”我:“二舅,你是个有感情的人。”他:“不,我恨这院子,我的童年不快活。但这院子要毁了,我有点‘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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