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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他显然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她一句话也没说,坐在他的身边。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她才慢慢地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身体没有动弹。
“你为什么不抹脖子自杀呢?”
他抬起了头,着实吃了一惊。“我没有想到你会问我这个,”他说,“我的工作怎么办?谁为我做呢?”
“你的工作——噢,我明白了!你刚才谈到沦为一个懦夫,呃,如果你历经这样的处境仍然矢志不渝,那么你就是我所见过的最勇敢的人。”
他又捂住眼睛,热情地紧握她的手。他们仿佛陷入无边无际的寂静之中。
突然从下面花园里传来清脆的女高音,正在唱着一支拙劣的法国小曲: Eh
Danseunpeu,monpauvreJeannot!
Viveladanseetl'allegresse!
Jouissonsdenotrebell'jeunesse!
Simoijepleureoumoijesoupire
Simoijefaislatristefigure——
Monsieur
Monsieur
[法语:
喂,皮埃罗,跳舞吧,皮埃罗!
跳一跳吧,我可怜的亚诺!
尽情跳舞,尽情欢乐!
让我们共享美妙的青春!
不要哭泣,不要叹息,不要愁眉苦脸——
先生,这不是开玩笑。
哈!哈,哈,哈!先生,这不是开玩笑!]
一听到这歌声,牛虻就把他的手从琼玛的手中抽了回来,身体直往后缩,并且低声哼了一下。她用双手抓住他的胳膊,抓得紧紧的,就像是抓住一个在做外科手术的病人胳膊。歌声结束以后,从花园里传来一阵笑声和掌声。他抬起头来,那双眼睛就像是一只受尽折磨的动物的眼睛。
“对,是绮达,”他缓慢地说道,“同她那些军官朋友在一起。那天晚上,在里卡尔多进来之前,她试图到这儿来。如果她碰我一下,我会发疯的!”
“但是她并不知道,”琼玛轻声地表示抗议,“她猜不出她让你感到难受。”
从花园里又传来一阵笑声。琼玛起身打开了窗户。绮达的头上搭着一条金丝绣成的围巾,煞是妖冶。她站在花园里,手里伸出一束紫罗兰,三位年轻的骑兵军官好像正在争着要花。
“莱尼小姐!”琼玛说道。
绮达脸色一沉,就像是一块乌云。“夫人,什么事儿?”她转身说道,抬起的眼睛露出挑战的目光。
“能请你们的朋友说话小声点吗?里瓦雷兹先生身体非常不好。”
那位吉卜赛女郎扔掉了紫罗兰。“Allez—vous—en!”[法语:滚开。]她转身对那几位瞠目结舌的军官厉声说道。“Vousm’membetez,messieurs”[法语:我讨厌你们,先生们。]她缓步走出了花园。琼玛关上了窗户。
“他们已经走了。”她转身对他说。
“谢谢你。对不起,麻烦你了。”
“没什么麻烦。”他立即就从她的声音里听出她有些迟疑。
“可是为什么,”他说,“夫人,你的话没有说完。你的心里还有一个没有说出的‘可是’。”
“如果你看出了别人心里的话,你就不必为了别人心里的话而生气。这当然不关我的事,但是我无法明白——”
“我对莱尼小姐的厌恶吗?只是——”
“不,你既然厌恶她,却又愿意同她住在一起。我认为这对她是一个侮辱,不把她当女人,把她——”
“女人!”他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你管那叫女人?Madame,cen’estquepourrive!”[法语:夫人,这不是一个笑话。]“这不公平!”她说,“你无权对别人这样说她——特别是当着另一个女人的面!”
他转过身去,睁大眼睛躺在那里,望着窗外西沉的太阳。
她放下窗帘,关上了百叶窗,免得他看见日落。然后她在另外一扇窗户的桌旁坐了下来。重又拿起了她的针织活。
“你想点灯吗?”过了一会儿她问。
他摇了摇头。
等到光线暗了下来,看不清楚时,琼玛卷起了她的针织活,把它放进篮子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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