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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人仿佛隐形人……没人会注意他们。”报告中提到,有名护士无视往来的病人,直接解开上衣,调整胸罩。罗森汉说:“没有人觉得她在挑逗病人,她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他甚至目睹病人挨打,还有名患者遭受严厉处罚,只因为他对护士说:“我喜欢你。”罗森汉没谈到病房里的夜晚,但想必那是漫长的煎熬。躺在狭窄的床上,医护人员每15分钟就来巡视一次,手电筒的强光很刺眼,以至于让人什么都看不到。那时候罗森汉心里在想什么?想念家中的妻子、两个还在学步的孩子吗?尽管医院离家不到200公里,却感觉遥不可及。这就是科学。自然界的毛细现象不适用于现实社会,人为的隔阂是牢不可破的城墙,它可以阻隔一切,没有缝隙可以逐步渗透。
罗森汉及其他同伴开始接受心理治疗,他们被要求讲述生活中的快乐、满足、失望等经验。尽管只有幻听症状是虚构的,但其他方面的描述都是真实的,诊断结果却出现截然不同的解读。如,“这名39岁白人男性……长期以来对亲密关系抱有极度矛盾的感受……情绪不稳定……他自称有若干好友,但言谈间表露出对友谊的疑虑。”1973年,罗森汉在著名的自然科学期刊《科学》(Science)上发表文章,他说:“这位医生会这样说,显然是因为我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如果他知道我是‘正常人’,说法肯定就不一样了。”
奇怪的是,其他病人都知道罗森汉神智正常,只有医生不知道。至于住进美国其他精神病院的假病人,有几位也遇到类似的经历。精神异常者比治疗精神异常的医生更能辨识谁是正常人。有名年轻病人走近罗森汉,对他说:“你没有病。你若不是记者,就是教授。”还有病人说:“你是来视察医院的。”
住院期间,罗森汉听从所有指令,私底下也会要求某些优待。他除了帮助其他病患处理问题,提供法律建议之外,他还勤写笔记,这被医护人员称为“书写行为”,并被认为是精神分裂症导致的偏执行为。不久之后,他莫名其妙地获准出院,跟当初他被迫入院一样突然。
这段体验对罗森汉意义重大。他目睹精神病院的非人道做法,也发现精神医学本质上的缺失。全美各地不知有多少人像他这样被误诊,被迫服药,甚至强制住院治疗。被贴上精神异常的标签,就能使人疯狂吗?换言之,思想取决于诊断结果吗?
医生也是人,也会受暗示
早在罗森汉的实验前,1966年,罗森塔尔(R。 Rosenthal)与雅各布森(L。 Jacobson)两位学者也进行了一项类似的实验。他们以小学1~6年级的学生为被试,施以“哈佛习得变化测验”(The Harvard Test of Inflected Acquisition)。这项号称可预测学生学业进步幅度的智力测验,实际上只测试了几项非语言技能。他们告诉受测学生的任课教师,若学生在该项测验中表现优异,一年内,学生应会出现前所未有的进步。事实上,这项测验并无这种预测作用。
罗森塔尔与雅各布森将测验结果告知教师。一年后,再对这批学生进行调查。他们发现先前被归入“突飞猛进”组的学生,学业进步幅度明显高于其他学生,该组学生的智商明显提高,小学一二年级的学生尤其显著。实验结果显示,智商高低虽与天赋有关,但机会与期望的影响更大。
19世纪与20世纪之交,另有一项类似“实验”也证实外来期望的强大力量。这桩奇闻的主角是一匹号称会算算术的马,它叫汉斯,出题给它,它就会抬腿蹬地,敲出正确答案,很快就赢得“聪明汉斯”的称号。许多人付钱来看它表演,或出题考它。
有人对此心存疑惑。1911年,普鲁士心理学家芬格斯特(Oskar Pfungst)对汉斯展开深入检视。经过长期观察,芬格斯特发现,汉斯其实不懂算术,但它能敏锐感受到旁观者给予的微妙信息,据此决定要蹬几下地。例如,若答案是5,汉斯蹬到第5下的时候,旁观者会释放出微妙信号,如,不自觉地扬起眉毛、头部倾斜,汉斯便知道此时该停止了。你瞧!这跟懂不懂数学完全无关,关键在于能否敏锐地感受到环境给予的暗示,并正确解读信息。这种说法尽管难以置信,但有实例为证,它凸显了人类独特的心理倾向:一旦认定是这样,就会设法让情况符合内心所想。
罗森汉听过罗森塔尔与雅各布森的实验,也知道聪明汉斯与理性批判的芬格斯特。不过,他知道的还不只这些。上述实验指出,偏见与情境是左右我们感知现实的关键,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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