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2/4 页)
。
平平常常的两片,小而结实,板面也没有刨光。种花呢,也只挑了最平凡的那几种,大大咧咧地种在半人高的粗陶罐里,任凭灿烂的小花爬满不高的墙头。
希腊人也有讲究的地方:那就是颜色的纯正。教堂的圆顶与住家的门窗全漆成天蓝色——和爱琴海的颜色又有什么不同呢?漆就漆吧,怎么好像用了同一桶油漆,岛东岛西,深浅没有一点区别?或许是大家商量好了,干脆就拿大海做了共同的参照?还有各家墙壁的白色,纯得像阳光过滤过的。稍有褪色,就有人调了浓浓的白灰,漫天漫地抹上去,直到雪亮如新。就连石板路的缝隙,也被涂成同样的白色。我眼见一个人抱着一桶白浆,跪在街口,用窄刷子细心地描抹,不让一点白色溅上石板。
这样单纯的颜色,这样朴素的民房,若是零星散落在红墙金瓦间,一定会显得寒酸;但它们在桑托林岛连成一山,一岛,映着同样纯净的海水和天空,便有了说不出的清爽。因为不少人家依山而居,房屋高低错落,所以邻居的阳台就成了自家的屋顶;自家的石梯又成了另一位街坊的阴凉。窄巷中有或浓或淡的灰色的影子,是两边住户半开半合的门窗投下的。在这高低错落中,周围的景致显得气韵生动,毫无单调呆板之嫌。
我就在这极端洁净的环境中,明白了希腊人创造出健康而雅致的文化来,并不是件什么奇怪的事。
坐在橄榄树下,眺望海的尽头,琢磨着潮涨潮落,哲学家便有了;欣赏着海风中衣裾飘飘的妻子,望着健壮活泼的儿女,而把神仙雕成他们的模样,雕塑家便有了;守着沃土,生活不算太艰难,于是几位老哥一边饮酒,一边添油加醋地大谈英雄的故事;还不过瘾,就找来俊美的少年,让他们当众演示,从而有了剧场和戏剧,也颇为自然。至于有了剩余的精力,想把肌肉在和煦的地中海阳光中展示一下,与远近各岛的同龄人比试比试掷远和较力,或是为了纪念一个战士,而去跑他曾跑过的距离(马拉松),从而诞生了竞技会也就不是什么巧合了。
在我看来,欧洲浪漫派艺术过于渲染丝绒和花边,一个个达官贵人的肖像逼真得不厌其烦;巴洛克式的艺术又太重肉感,把人体涂抹得红红白白,新鲜亮丽得像在待价而沽的肉市。而希腊的绘画、雕塑却总保持一种安详和朴实。人,而且是人本身,是希腊艺术的主题,而这些人的形象总散发着神的灵魂,于是人变得不朽。
希腊文明的美来自和谐。而和谐的文明就在这和谐的自然中产生。
真正的文化传统,决不仅仅存在于考古上的意义,它更是一种已完全融入百姓生活的心情和态度。
这才是我真正向往的希腊。
两位神仙的故事
六年前,当我参加《正大综艺》主持人面试时,考题之一是复述一段希腊神话:战神兼海神波塞冬与智慧女神雅典娜争夺希腊城市共和国首府的守护权。众神难以裁决,便让他们各送一件礼物给这个新兴的城市,以分高低。
只见波塞冬奋力掷出三叉戟,它深深扎入卫城的山岩,一股清泉旧汩而出,引得一片唏嘘:如此神威,新城将有恃无恐。此时雅典娜款款而来,不慌不忙递上一根橄榄枝。众神默默赞许:和平的信念胜于武力的炫耀。于是雅典娜获得守护权,新城亦以她的名字命名,这就是雅典。据说我把这段故事叙述得挺生动,所以第二天又被传进电视台,于是也就有了第三次、第四次,直到被确定为节目主持人。
半年前,我终于有机会来到了雅典。第一天的日程就包括了游览雅典娜神庙和波塞冬神庙。我兴致冲冲,像是去拜会两位颇有渊源却从未谋面的老朋友。然而似乎这两位朋友之间仍存在芥蒂——两个神庙相隔三十多公里。
胜利者傲居位于市区的卫城山顶,失败者远在市郊的爱琴海滨。
雅典娜当然是不会寂寞的。熙熙攘攘的游客早已把卫城山上的石阶踏得滑溜溜的。山脚与山腰层层叠叠的附属庙宇与剧场更把她的殿堂烘托得壮丽辉煌。神庙的石柱每根都是下粗上细,并微微向内倾斜。当你立于柱下,顿觉浊气下沉,清气上扬。在灿烂的日光里,一方蓝天被擎在柱端,安安稳稳,十分妥当——建筑智慧女神的家,人类岂可不用智慧?传说中的雅典娜神像有近十米高,周身镶满金玉珠宝——光芒让每个前来膜拜的信徒不敢逼视。
当年童男童女们穿着白衣端立于庙宇周围,人们头戴橄榄枝环,手捧自家最好的菜肴,缓步登上山顶,敬献给他们的守护神,盛况空前。不幸,这位许诺和平的女神并没有给雅典带来和平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