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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福南嚅嗫道:“弟兄们听说宫保要进京,都来给关老爷进香,祈求关老爷保佑宫保平安。”
苏元春不再说什么,无言地望着正殿中央的关公神像,望着捧印的关平和扛大刀的周仓,望着他亲手书写的那副关帝庙里常见的名联:“兄玄德,弟翼德,德兄德弟;师卧龙,友子龙,龙师龙友。”
他接过点燃的香火,跪到神像前默默祈祷,为大清,为边防,也为了自己。他跪了很久,直到手中的香火差不多烧到虎口,才站起来,把手里的余香插入香炉。
回到白玉洞,他默坐一阵,交代董乔:“请大师爷来一趟,另外告诉德仔备些香烛供品。下午我要去水口,今晚住在龙州,明天还要去金龙板烟。”
董乔默默点头,退出白玉洞口,交代亲兵营和德仔作好相关准备之后,才找到华小榄,把苏元春的话说了一遍。
“看来大帅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华小榄沉吟片刻,问,“听说梁兰泉经常来找德仔?你觉得这人可靠吗?”
“梁兰泉……”董乔隐隐猜出华小榄想干什么,“大帅爷,这条路我看不行,会坏了大帅的名节。”
“如果真的无路可走……”华小榄陷入了沉思。
董乔提醒道:“大帅还在白玉洞等大师爷呢。”
“好,我这就去,”华小榄站起身,又叮嘱道,“刚才的话,先别对德仔说。”
苏元春站在一大片刚刚打磨平整的石壁前默默无语。不久前幕僚们趁他在外剿匪,集思广益撰了一篇歌功颂德的文章,打算刻在这片石壁上。文章写得不错,把戍边近二十年来的风风雨雨都记了下来,他改了几处过于夸张的溢美之辞,正欲交给华小榄请石匠镌刻,可现在改了主意:潘鼎新离开南关时,留给他的信封里不正是一张无字的白纸吗?
华小榄轻轻走近:“大帅,碑文改好了吧?”
“没有必要了,就这样空着,是是非非,留待后人评说吧!”苏元春看他一眼,道,“这几天各卡隘均有禀报,说我即将离开的消息传开后,会党游匪蠢蠢欲动,法军也以保护边防为借口,派遣重兵接近边境。这件事不能视若无睹,你立即以我的名义通报各营,必须严加戒备,不使会党游匪和法夷有可乘之机;同时照会法方,我只是例行朝觐,一旦边境有事,还会再回来。这几天我要到水口、板烟辞祖,家里的事你替我照看一下,有什么情况随时禀报。”
华小榄一一答应。
苏元春又问:“听说有几位师爷另谋高就了?”
华小榄委婉地说:“他们在边防久了,想换换环境。”
“树倒猢狲散啊!”苏元春叹了口气,“请你代我谢谢他们,想走的都送他们走吧,至于盘缠,尽可能多给一些。人生几十年,能在边防共事一场,也是前世修来的缘份。”
“那是。大帅如果没有别的吩咐,在下先走了。”华小榄不忍听到这些“其言也善”的话,告辞离去。
吃完午饭,苏元春带着一营亲兵策马急驰,沿着边境军路来到水口镇外的苏保德衣冠墓。
这座权当界碑的坟茔静卧在边境的荒草丛中,碑上镌有朝廷追封苏保德为光禄大夫的诏书和李鸿章亲笔题写的“恩赏恤典”、“三代荣封”几个大字,两侧刻着李鸿章撰写的墓联:
久闻哲嗣最思亲,即此时威慑四夷,胥遵遗训;
难得书生能报国,荷当代荣封一品,足慰忠魂。
苏元春眼含热泪跪在坟前,喃喃祝道:“孩儿不孝,把父亲独自留在边关……先父在天有灵,保佑我大清国土不受外敌侵凌,保佑边境黎民百姓永享太平……”
第一百三十二章 标下愿效死力
短短几天时间,苏元春在边境三关、金龙峒、大小连城、万人坟和陈勇烈祠等地方走了一遍。德仔再不晓事,见他心情沉重,与上次赴京时喜气洋洋踌躇满志的神情大不一样,也知道事情不好,偷偷问董乔:“进京是好事呀,苏宫保这段时间怎么了,象有谁借米还糠似的?”
董乔答非所问:“德仔,如果要你为苏宫保去死,你愿意吗?”
“没得说的,”德仔拍着胸膛道,想了想又问,“这些天总见你同大师爷嘀嘀咕咕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董乔想了想,贴近他耳边小声道:“有人想搞苏宫保。”
德仔跳起来:“是谁,老子做了他!”
董乔摇头道:“人家势大得很,你奈不了人家。还记得早年撤兵回国不久,苏宫保在桂林训的那个‘恶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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