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页(第2/2 页)
不过更清晰地感知一下,便觉似包裹在布片中的刃口,在轻轻刮擦面孔,冷中带一点刺痛,有点像他站在驭风岛亭中远眺时,风吹在脸上的感觉。是风。他顿时觉得很怀念,又尝试着运转气息,却是遗憾地失败了。他的气海大约是毁了,运功更没有什么益处,杜舞雩心中周折几番,决定还是不作动弹,安静躺尸。四周柔风流转,他像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茧里,可以放心大胆地沉眠。杜舞雩放松神经,连是谁将自己搁在这里也暂时不去思考。隐约听见水珠坠落的滴答声响,加上微冷而湿润的空气,足以让他推断此处也许是一个洞窟。半梦半醒之际,却有脚步由远而近。声音沉稳,又很缓慢,伴随有节奏的水滴声,无故让杜舞雩觉得有些焦躁。他眼睛仍闭合着,身体一动不动,看去俨然便是一具死尸。来的人,自然是弁袭君。他将杜舞雩安置在这里,隔几天便会来查看一次,每一次来,心情都会有轻微的变化,最初的沉痛似乎是渐淡了,更重的就成了决绝。不过这一次,还多了点无奈。他刚向天谕讨要过说法,最终仍是答应以逆海崇帆事业为先。弁袭君重情,天谕看得清楚,也善于运用这颗砝码。而此时,在山洞中,弁袭君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人,一时五味杂陈。包裹在风中的面庞依旧清晰可见,他看一眼,就似在心中更烙进一分。这身形像刻入他眼瞳里,自黄龙村结义,对方撕下血布的瞬间,他就再移不开目光。旁人在场,他自然会克制,甚至让自己的视线不带半分感情,但这时候,弁袭君便可少有地放任自己流露,一双孔雀眼视线灼灼,落在人脸上,大约也是发烫的。这发烫的视线,在另一人心中,就成了诡异的煎熬。弁袭君全然不知晓,犹沉浸在自身哀伤之中,又抬手解了术法,将杜舞雩身躯放下,小心抱入怀里。尸体依旧冷如冰雪,他低下头,极惆怅地叹了口气。那吐息轻飘飘的,柳絮一般拂在那理应毫无知觉的面庞上。“祸风行。”他用指尖抚摸着杜舞雩的脸,动作很轻,手指凉而柔软。弁袭君看着怀中人封锁的双唇,紧闭的眼睛,忽然又略略恍惚地,碰了碰杜舞雩那无血色的嘴唇。“我会复活你的。”他低低说道,又以指尖眷恋地描画着对方的脸孔,从舒展的眉宇,到英挺的鼻梁,他的呼吸慢而轻柔,一丝丝都落在杜舞雩皮肤上,带着属于活人的温热体温,像一意孤行地要将那处冰凉的地方,烘出暖意来。他动作缱绻,目光柔和,看去全然不似杀伐果决的圣裁者。那神秘而庄严,高高在上的黑罪孔雀必然不会做出这等模样,说出这般情感满溢的话。神是圣洁而无情的,作为信众眼中神的代言者,自然也应是这样,然而那数十万信众从不知道,他的情极深极重,而且只交付给一个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